来不及细想,乌承业忽然回身,一脚踢倒初忆身后的锦屏,‘哐啷’一声巨响,她的心也跟着狂跳了一下,然而这一切却是刚刚开始。
她甚至有些愕然的看着他将屋里所有的家具撂倒,碎了一地的砚台,仿佛是他怒火的爆点,飞溅的到处都是。
雀儿早吓的靠在墙角,耸肩哭泣,想必是不敢哭出声,小脸吓的没有一点血色。
乌承业双眼猩红,抬手将初忆挂在墙上的纸鸢拿了下来,冷冷的凑到她面前,“喜欢?”
第一反应他会将那纸鸢大卸八块,初忆忘了伪装,豁然伸手去夺,他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一只破纸鸢与他横眉冷对,气急之下将纸鸢狠狠的抛出窗去。
看着纸鸢像受伤下坠的鸟,直直的掼了出去,初忆空着双手,呆愣愣的只迈了一步就不再动,她知道,窗外是湖,碧波缭绕,顺着琼花苑流淌过青叶居门外的曲桥下,水深数米,那只纸鸢只会下沉,虽有工整的骨架,却只能沉没在水里,再也上不了天。
“你难过?”他没有起落的声调,沉沉的似来自地狱,那双猩红眼更像两片锐利的刀锋,刮的人心嘶嘶的疼。
初忆缓缓合上眼,那是不能碰触的思念,一旦碰了,不是温暖便是侵入骨髓的痛,若不是自己贪玩,又怎么会连累母亲出车祸,如果不是母亲早早离开,她九岁之后便不会成为孤儿,再没感受过母亲的爱。
她没留意到自己紧攥的拳头,甚至感受不到指甲陷入掌心的痛楚,脑中徘徊不去的是母亲嘴角温柔的笑,还有那难以掩盖的触目的红。
真的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睁开眼睛,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是不是我就应该承受这些莫名其妙的侮辱与怒火?就应该守在这里中规中矩的翘首企盼垂怜?难道我的人生只能如此?”似自言自语,听在乌承业耳朵里更像是胡言乱语,只见她绕过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窗口。
“故技重施又想跳湖?我告诉你,我不会拦着。”他对她的愚蠢嗤之以鼻。
初忆突然笑了,竟也是不屑之极,“你怎么不去死?”
“你说什么?”乌承业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忽然就听‘啪’的一声炸响,错愕中反应过来寻声望去,只见他的黄玉扇佩碎了个四分五裂,再难看出原貌。
眼前的情况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皇上御赐的黄玉扇佩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手里,她居然敢砸了个粉碎。
“雉初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气的肺子要爆了,恨不得上前勒死她。
初忆的底线已经随着纸鸢的沉没透支,再难控制,也不想控制,该死的穿越,该死的冥婚,该死的道士,她到底哪辈子欠下的债,非要穿越才能还上吗?
是不是回不去了?没人回答她。但有一样她想清楚了,那就是再装下去她会疯!
昂着尖尖的下巴,狠狠瞪视着乌承业,半分半厘不肯退让,再一伸手将仅剩存的铜镜台,一鼓作气的推倒,铜镜裂成了蛛网装,镜台上的首饰匣飞了出去,胭脂水粉,朱钗环佩散落的到处都是。
屋子里确实没什么可砸的了,初忆瞄上了梨木雕花大床,走过去抬手就扯,丹红的罗幔像霞披一般扬了出去,床上的秀枕、锦被无一幸免的撇了出去。
乌承业愣住了,站在一角哭泣的雀儿脸上还挂着眼泪,却直勾勾的看傻了,只觉得眼前的小姐疯了。
屋里的摆设,墙上的字画,床上的被褥,只差拆窗卸门,回首间,除了玄关处滴滴答答的珠帘,满眼尽是一马平川。
她微微偏头,不远处站着最碍眼男人,他好像看不到她的存在,只古怪的蹙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