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忆楞了一下,随即起身,铺开乐夫人画的一幅画,水墨淡彩,烟雨蒙蒙中绘的是水光山色,她指着这画,招呼紫姨上前,“紫姨你看这画,小春说是乐夫人头天上午画的。”
紫姨莲步轻移,只随意的扫了一眼,轻柔道:“这是水乡景致,这不就更说明没有疑点吗?”
“此话怎讲?”初忆侧身,望向紫姨完好的半边脸,面容清丽,目光柔和。
“这幽丽苑里的夫人哪个不会描几笔水乡景致,乐夫人想是想家了吧,思乡心切,作画解忧又有何不妥?”
初忆本想说这近处画的树正是扶桑树,寓意已经非常明确,她想到要远渡离开,心扉舒爽才会做此画,以表愉悦的兴致,小春说她晚饭胃口好,说明一天都是好心情,可到了后半夜却自缢了,而仵作检查后禀告证实是绳索勒痕,窒息而亡。可就因为初忆知道乐夫人已经有了远走高飞的计划,才会疑惑她怎会自杀?
不过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明,紫姨的另一句话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
“紫姨,您是说……乐夫人是云安水乡人?”
紫姨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道:“幽丽苑的众位夫人都是云安水乡人。”
初忆双眸微微一暗,随即偏过脸,躲过紫姨的目光,稳了稳乱跳的心,再转过脸则微显惊诧的说道:“我还是听您说才知道,怪不得幽丽苑的格局如此水韵幽美。”
紫姨暖笑,“乌老夫人是云安水乡人,病故后,当今皇上为解老爷思妻之愁,接连赏赐妾室。可见老爷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却是我凌云国不可缺少的名臣良将。”
初忆没有错过,紫姨在说这些话时满眼清华灼灼,整张脸生气勃勃。
而她心里疑惑更多,微微蹙眉,越发觉得有些话不能再提,也不可再说。
乐夫人的事只能作罢,经洛城府尹落案,属自缢,日后有她娘家人来接走尸体。这些事宜却是初忆逐紫姨去办的,事后向她禀告,她也只是随意那么一听,像是从不曾发生过一样,就如同之前溺水而亡的琳夫人,已没人再想起还有过这个人,现如今出入厅堂的夫人只剩下五位。
初忆虽不曾再提此事,心里却有了阴霾,再看乌府各院景致立时失了兴致,对一些隐晦的话也有了另一番计较,同时,在面对乌承业时,心更是森冷的彻骨。
这件事只有她和乌承业撞见,能让这对鸳鸯临时生变,一个死一个再没露面,再加上乐韵儿死之前的表现,很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除了她,就是他了。
本来想乌承业不过是有些贵族子弟的傲慢之姿,有些古代有身份男人的自大之态,可自从与乌承宣傍晚赏月被抓那件事之后,她对乌承业在感观上有了细微的变化,直觉认为他还不算坏到无可救药。起码在她的印象中,死在大宅院里的妾室根本就是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而乌承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根本没动她一根汗毛。
警告她的话也不过是一阵风,荡过耳边就没了踪影。
乌承业与乌承宣之间的仇恨她不了解,也无从了解,即是仇恨肯定要你死我活,她也无法以这样的问题来评判他们的品质。
可乐韵儿之死让她后怕了,甚至对自己之前的大胆行为狠狠捏了一把冷汗。
乌承业如此阴狠,她自由难求?只怕这一生真就陷在这座深宅大院?
此时,她才冷静下来,那个她喜欢的男子是否有为她打算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