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忆先是觉得脑袋发晕,渐渐眼花,之后头重脚轻的想睡觉,她似乎真的睡着了,唯一感觉就是床榻高低不平的让她睡得十分不舒服。
什么东西入口,有薄荷的味道,顿时四肢百脉都清清凉凉的,没一会儿,脑袋竟没那么沉了,有人推她,她很自然的醒了过来。
“唔?”她仰头,正对上乌承业黑亮的眸子,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偏开脸去。
初忆心一惊,她不会是又变猫眼了吧,顿时慌乱的低下头,害怕被人窥见,桌子下,一只大手就在放在她的腿上,而她的双手正被握在这只大手里。
什么状况?她一时愣住了,随即脸热,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前搞小动作?
他的手强而有力,不知道握了多久,手心沁出了汗,她的手被包裹的温暖而湿润,手指头被攥的有些僵硬,怪不得刚才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手被人绑上了,可恶的男人,不能杀人灭口就要这么报复她吗?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事实,他就这般瑕疵必报,活该他被鬼追。
“喂,放手!”初忆努力抽出手,最后还故意大动作的甩了一下。
她的手冷不丁的抽出,手心顿时凉了一块,乌承业开始只觉得她的手碍事,此时,失落感却自心底泛起,仿佛就连胸腔也跟着空了一下,手垂着,手臂早已经麻木,暖玉温香就这么毫不留恋甚至是有些厌恶的远离,他转头看她,脸色不虞,却只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看什么?”初忆气恼的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道:“本来就是你杀了她,她自然不会放过你,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别以为大树底下好乘凉,生来就有权势,我告诉你,鬼可不用顾忌这些,下次再遇鬼,记得跑快点。”
“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乌承业仍旧凝视着她,深黑的眸子暗了暗,语气却是波澜不惊,不急不缓。
初忆一撇嘴,身子稍稍坐正,淡淡道:“我后悔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出手。”
“呵……”他轻笑了一声,极其短促,若不是正在和他交谈甚至不会留意到这一声笑,然而这笑却带着森冷的味道,果然,只听他徐徐浅语,“不会再有一下次。”
“唔?”她微微蹙眉,看着他倨傲的侧脸,忽然想起鲛敖说的话。
‘我把她放了,这样的恶鬼吃到肚子里也会消化不良,若是再遇见,你只当看不见,若不能视而不见,你就收了她!’
‘怎么收?这还用问吗?你们人类不是有道士、和尚,找个有些道行的来,这恶鬼刚刚成型还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初忆眼睛一眯,难道他是想找人收了那恶鬼?
乌承业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不置可否的弯起一侧唇角,只等她说了句,“算你狠!”便一派淡然的目视前方。
初忆兀自在一旁瞪了一会儿,他却再没转回头,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心中气闷恨不得朝着他那张俊脸擂上一拳。
当然,两人的小动作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小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宴席进行的有条不紊,几位诰命夫人有乌老爷的妾室相陪倒也没失了礼数,反而是雉初忆刚才伏在乌承业身上小眯了片刻,乌承业又是端茶又是不时的在她耳边低语的情景,让在座的几位女眷别提有多羡慕。
都说乌三少爷倨傲,目中无人,脾气暴躁,今晚看来绝对是恶意中伤,倨傲是人家的资本,目中无人是人家不屑与上不得台面的人交往,脾气暴躁却是没有的事,瞧瞧人家对一个小妾都这么温柔体贴,若换做出自世家名门的闺秀又是怎样一番夫贵妻贤。
这么一来,更是将本就有意将女儿嫁进来的官员太太们坚定了嫁女的决心。
初忆忽然觉得几位诰命夫人的目光刷刷的一个劲的扫着自己和乌承业,目光复杂不清。
就在她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乌管家自外面急促的走了进来,在乌老爷耳边低语了一声,乌老爷连忙站起身,向周边的众官员道:“皇后娘娘到了!列位与老夫到大门迎驾吧!”
官员们似乎早就等着了,集体起身,边动边整理了衣领袖口,衣冠规整的随着乌老爷迎了出去。
初忆见人都站起来了,也跟着往外走,却在人群中被乌承业牵住了手,她气恼的刚要甩开,他的手却加大了力道,拉她到身边,与他并排走着,低声说道:“是皇后娘娘到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什么意思?秀恩爱吗?”初忆不屑的冷笑一声,他还真是会做戏,就应该让皇后娘娘见见,她一次乱点鸳鸯谱,害了怎样一个无辜少女的一生。
乌承业的手狠狠攥了攥,面色黑沉的弯下唇角,道:“你若想雉家平安就乖乖听话,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卑鄙!”她虽不是雉家女儿,可一想起雉父老眼殷殷期望的目光,便再怎么也狠不下心不顾一切的鱼死网破。
他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似不经意的问,“你就这么看我?”
“这是好的了!”她想都不想伶牙俐齿的顶了回去。
乌承业沉默了,步子顿了一下,才拉着她的手,大步的跟上前面众人。
大门外,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华丽的轿辇上被扶下一位尊贵无比的女人,朱色暗纹的彩凤鸾袍,发髻高旋,头戴紫金凤飞华冠,眉心处有鸡血花细,璀璨光华,面若芙蓉眉如画,一双明眸淡淡的瞟向伏地的下臣,温和却威严的道:“起身吧,本宫只当是故友赴宴,你等无须多礼。”
皇后娘娘还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初忆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那一身的耀眼华彩,尊贵气势登时震慑住她的眼睛,似乎有那么一瞬,娘娘朝她看过来,却只淡淡扫过,并未停驻目光,她看着娘娘被宫婢小心恭谨的扶进门去后,也跟着小心翼翼的舒了一口气。
“你第一次见娘娘?”乌承业拉她起来,第一次下跪,身子有些不稳,还真真亏了他扶着。
“是啊,怎么了?”初忆站起身便踮起脚,目光追着皇后娘娘的背影而去,这么尊贵的女人她怎么可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