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了,东方翻起了鱼肚白。
崖壁上,挂着的两个人,晃晃荡荡随时都有可能跌的粉身碎骨。
“卿子衿,你放开我,放手吧……”悠悠满面泪光,看着那个面如死灰,唇色青紫的人。他牢牢的握住一个插在石壁上的匕首,碎裂的山石渣滓,不时的从匕首处往下掉落。那把匕首,也撑不了多久了……“你放手……听见没有……”
他怎么了?受伤了吗?怎么脸色那么吓人?如果注定难逃一死,那么就死吧!她不要连累他,他是一族之长,他背负了太多东西,他不能死……
“我不放!我不会放手的……我要救你……救你……”声音越来越微弱了,天眩地转的感觉不时的冲击着他,他知道那条蛇的毒已经蔓延至全身了,他若不能意念坚定,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他不能松手,他不会让她死,不能让她死……
“你这个可恶的妖男!你快放手,没人希罕你救!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你快放手!放手啊……”悠悠胡乱的哭喊、谩骂,希望他的坏脾气能立时发作,放开她的手,那样,也许他就有机会活着。
“可是,我喜欢你……怎么办……我一定……要救你……”他断断续续的诉说着,一张脸,像此时灰蒙蒙的天空,有淡淡的苍凉,但仍旧俊美。
不放手,一定不能放!
悠悠吃力的抬起头,泪珠一串串的落入深渊。如果马上就要死了,那她是否该告诉他一切的真相?她不能带着谎言下地狱。“卿子衿……”
“嗯?”强抬了抬眼,看到一张模糊不明的脸,狠狠的晃了晃头,定静,她的脸方才清析一些,他颤了颤唇吃力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不是你表姑……我是冒充的!反正现在我就要死了,说出来,也不怕你再把我拉去做‘生人祭’,你放手吧!你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干什么呢?与‘生人祭’相比,我还是比较喜现在的死法,也省得你日后再费事!”悠悠半开玩笑,半认真,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他知道了真相,就会放手的,灵族从来不会姑息一个‘外面’的人!
“我没有力气……跟你讨论那些陈……年旧事……你乖乖的……抓紧我的手……”
本以为他会大吃一惊,然后就像甩一个瘟神似的把她甩出去的悠悠,被他奄奄一息下平静无波的话语,震的一个慢回神。他竟然早就知道了?一直在耍着她玩?怪不得动不动就做一些有违“伦理纲常”的事,原来,原来……嗯?不对!他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有解决掉她呢?还由着她到处撒野,甚至有时也会欺负到他头上去?“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那你还留着我干什么?”悠悠在艰难险阻的崖壁,随时可能丧生的山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真的好吵……”卿子衿眯了眯眼,眩晕感越来越频繁,可是这迟钝的小女娃,竟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她不知道,他们一会有可能变成一堆肉泥吗?像一句玩笑,他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充份吗……”
“可是……”怎么可能!“哎……卿子衿你说你什么时候……”什么声音?
“咔嚓嚓……”
“悠悠……抓紧我!”
卿子衿的一声惊恐,悠悠下意识的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身子重重的跌落下去……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充份吗……
耳边还回响着他半死不活的话,原来,死,也可以这么浪漫美丽!他向她表白,冷酷无情的超级帅哥说喜欢她!世间还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吗?悠悠最后想着……
意识逐渐清醒,悠悠翻动了下身子,仰望头顶被山形圈出的椭圆的天空,怔了怔,潮乎乎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也许是跌进了水里。那么,她没死喽?
倏的坐起来,却没自己想要得到速度,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下,不由苦了一张脸。
“这是什么!”满身的泥泞,糊得厚厚的,动一动重量都坠得人难受。莫不是,她掉进了泥潭里?这怎么会有一个泥潭呢?一转眼,看见离自己两米外,卿子衿也斜斜的落在泥潭里,貌似还在昏迷。
“卿子衿!”悠悠一脚深一脚浅的从泥巴中挣扎出来,踉跄着来到卿子衿身边,用力的把他拖出泥泞。“喂!卿子衿!你醒醒!我们没有死!你醒醒啊!”
叫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鼻息间也只有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的呼吸着,悠悠看着他沾了泥泞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明显的不正常,那唇更是呈黑紫色。心中一悸,难不成……他被蛇咬了?
伤口在哪?手忙脚乱的在他满是泥污的身上查看,由于泥巴太多根本没办法看清伤处,四处观望了一下,看见不远处一汪溪流,就生拉硬拽的拖着卿子衿向清溪处挪动,累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才到达目的地(事实上,也不过七、八来米的距离!)。
先把干净的溪水掬起一捧,滴到卿子衿的嘴里,然后才开始慢慢的替他清洗身上泥巴,干净的溪水,不一会就被她糟蹋成一溪泥浆了。她突然想起人生有四大煞风景的事,是什么来着?
清泉濯足,花下晒晖,背山起楼,烧琴煮鹤……
清泉濯足?罪过!她现在干的不知道要比那个“濯足”严重多少倍!那些古时的圣贤若是得知,不知道会不会又像那个龙夫子一样让她背什么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