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天各一方
黎嫣转过头时已是一脸温婉的微笑。“纯儿,姑姑再问你一句,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同庾子游回京城?”
“我该留……还是该走呢?”纯儿矛盾的问自己,这个问题搅得她心如乱麻,揪得胸口好疼。
“纯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回到京城。那里才是你的家呀!你还未到冉伯伯、冉伯母的坟前烧一炷香……”庾子游的声音低低宛若流水,娓娓的道出纯儿心底的牵挂和伤痛,他知道她会很难过,但为了让她下定决心跟自己走,又不得不狠心的使出杀手锏。
他伤心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眼里只有子游哥哥的女孩了,她变了,变得忧心忡忡……
纯儿的眼睛出卖了她的灵魂,庾子游已经猜出她犹豫的原因了,尽管他不愿承认,极力逃避,“但她确确实实爱上卓鄂了。”他在心里发出一声酸楚的慨叹。卓鄂如果不是他的敌人,或许能成为他的朋友,他非常欣赏他的能力与智谋。
“听子游的话,看看你爹娘。”黎嫣倏地搂住纯儿,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喉咙轻颤。
“你们放心,我一定跟子游哥哥走。”纯儿使劲的扑闪两下睫毛,为的是赶走瞳孔上沾着的水痕。“但是我的玉镯还在他那里,我这就取回来……”
“不能回去,玉镯以后我会送到你手里的”黎嫣残忍的说道。
失望的伤感悄悄的爬上纯儿的脸颊,“连最后见面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吗?这样有什么不好,冉纯儿你不要忘记,你与卓鄂不可能有以后……走吧,离开这里,与那个魔头彻底诀别,从此各奔东西,各不相欠……”纯儿在心里激烈的与自己的灵魂对话,最后,一抹眼里的阴霾,抬起头微笑的凝望着她们两人,以示决心。
“恩,还有,姑姑,鬼屋被拆了,您留给我的信笺我没找到,怕是……”一道光芒从她的瞳里跳出来,她忽然想起用膳时卓鄂手边那张叠着的宣纸,“对不起,它可能落到卓鄂手里了”纯儿恍然大悟的提醒道。
“落到他的手里了?这……”黎嫣怅然的重复着,而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应该尽快离开”庾子游焦急的催促道。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黎嫣慈爱的望着满面歉意的纯儿安慰道,黑眸里有隐隐的担忧。
黎嫣在一个用枝干掩饰的山洞里,拽出一艘狭长的小船,上面备了一些食物,庾子游按照黎嫣的指挥,将小船拖到水里,这是个极隐蔽的出口,纯儿坐稳后,庾子游才摆动船桨,纯儿向她摆手,也向隐匿在密林后面的大王府摆手,再向那个带给她太多伤害与痛苦的幻影中的男人摆手……“再见了,卓鄂!从此你我山水相隔,再也不会见面了;所有的回忆都如一粒尘土随风飘逝,无论痛苦还是快乐……如果你真的曾经爱过我,并不是嘲讽的索取,那就等到来生吧!若有缘,你又不再暴虐,我会出现在你身边,作你的妻子……诀别的酸楚,还是漾满纯儿的心湖。
船儿幽幽的消失在茫茫的水面上,黎嫣的泪婆娑畅快的流着,“对不起,纯儿,别怪我,为了你的将来我不得不这样做,我是罪人,罪魁祸首……”她突然跪在了地上,娇容对着京城的方向“之冲,愿你在九泉之下瞑目,原谅我吧!原谅我们的孩子吧!孩子才是这场劫难的最大受害者,原谅那颗被假象蒙蔽的心灵吧!真相我不想说出来,瞒下去我们的孩子才能活下去,这么残忍的打击,我怕孩子崩溃啊……如果做娘的可以替儿女赎罪,我死一万次都无怨无悔,只盼着你能原谅,只盼着……”
黎嫣有袖子拭了拭红肿的双眸,才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趁着卓鄂还未发现异常,赶紧把墨迹偷回来。”她顺着不知走过多少次的密道,再次进入大王府,潜进卓鄂的书房。
厅堂里隐约的传来嘈杂声,估计是丫鬟们发现纯儿不见了而四处寻找的声音。如果顺利的话,他们该到达河对岸了。书房里大大小小的盒子翻个遍,也没有纯儿所说的那张宣纸,他会放在哪里呢?书案上除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几本兵书,再没有多余的东西,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这可怎么办呢?这张纸笺千万不要让他回忆起什么?”她默默的祈祷着。
这时门口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一个女孩的声音:“王后她不会跑到书房里吧!”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
“大王不让我们下人出入他的书房,咱们还是别进了……”一个丫鬟胆怯的说。
“还是进去吧,找不到王后,我们可是要吃板子的”另一个丫鬟坚持道。
门轻轻的被推开,两个女孩走了进来,黎嫣认识她们,一个叫云儿,另一个叫彩儿,都是府里的丫头,她几乎能叫出这里所有的丫鬟婆子的名字,但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们在书房里匆匆的转了一圈后,悄悄的关上门走出去。
黎嫣又将余下的角落,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楼下传来,马蹄的声音,接下来是勒住马缰的“吁”声,她贴着窗畔,看见一身金甲的卓鄂立在马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沙哑的吼声,和隐藏在喉结处的火星子味。
“快让王后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