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御花园出来后,戚傅韫就心绪不宁,焦躁不安。也果然不出完颜弄宸所料,两日后戚傅韫见秦风一直暗处监视他,心中害怕王爷怕是已经知道皇上要他归顺一事,实在想不到解决办法的情况之下他真告老还乡了。
完颜烈虽不明,却也不阻拦,既然他要回乡,他就正好送给他一个人情,至少少了一个阻碍。而戚尚书的门生见皇上并无为难自己的老师,都也安分守纪。
回乡路上,戚傅韫小心翼翼地带着全家老少出了京都,走的是偏僻的山路。
四周杂草丛生,野生的灌木交错纵横,诡异地绞缠在一起,似要争个你死我亡。
今日,出奇的怪,头顶的烈日似在火炉之中炼过一般,骄阳四射,快将人烤焦了。
拂去额头又冒出的汗水,戚傅韫搀扶着自己的夫人一步一艰难地走着。身后戚傅韫的儿子戚上言恨恨地擦了擦泌出的豆大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乱石堆上,愤愤地说道:“爹!累死了,我不走了!你干嘛无缘无故辞官急着要回乡?即便你要告老回乡,何必也叫上我?还有,放在舒适马车不坐,为什么要走小路?”
说着,戚上言无力地抬头看了看无尽的天空,湛蓝湛蓝的,深而不见底,干净得可怕。几丝热风焦躁地吹来,惹得戚上言更是不满,再袖一拂,却不小心将衣袖挂在了乱石堆般的一棵树枝上。
几度用力扯了扯,也没扯下来。戚上言一个心急,呲的一声,锦袖便撕破了一道大口子。
“啊!”一把扯掉坏掉的袖子,戚上言对着戚傅韫抱怨道:“爹,要走你自己走吧!我不走了!”
“还不快走。”原本还在前走的戚傅韫驻步回头,看着抱怨的儿子,无奈地说道。说完,扶着夫人他往前走去。
戚夫人想要遵夫,劝爱子道:“上言,听你爹的话。你爹这么做定是有他的原因,快走吧!”
可是,即使戚夫人和戚傅韫苦心相劝,从小娇生惯养惯的戚上言那是吃过这个苦根本不愿再挪动半步,只是气鼓鼓地坐在乱石上,一会动动撕破的袖子,一会踢踢脚下的小石子,就是不愿再走了。
跟随的戚上言之后的几个仆人也是颇无奈,想走也是,不走也不是。
戚上言不走,戚夫人爱子心切,拉住又要前行的戚傅韫,小声询问他道:“老爷,上言从小出门都是四人大轿,如今要他走这崎岖小路他定是受不了。老爷,要不我们歇息歇息再上路?”
看了看戚夫人,再看了看戚上言,戚傅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状,但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扶着戚夫人走着说:“要休息他自己一个人休息。都已是弱冠之年的人了,连这点小苦都吃了,能成什么大事!”
说完,戚傅韫头也不回地扶着戚夫人下了囹圄的小道,拐进了临山的路口。戚夫人想要回头叫上爱子,可又无奈于老爷,只得走半步回一头地爱怜地看戚上言的情况。
仆人见老爷和夫人快要没踪影了,慌忙俯身扶着戚上言道:“少爷,要不奴才扶着你走吧!”
“走开!”猛地甩开仆人伸来的手,戚上言低着头,微微偏转瞥见父亲和母亲最后一抹影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折了一段树枝,赌气地说:“要走你们自己走,少爷我说不走就不走了!走开!都给我走开!”见那些仆人想要上来拉他,戚上言挥舞着手阻挡那些要上来的仆人。
仆人无奈,只好一部分人留下来照顾戚上言,一部分上前去追赶戚傅韫和戚夫人。
当戚夫人和戚傅韫走了一小段后,忽然一阵阴冷的风没由来地吹来,戚傅韫惊得打了个冷战,背脊梁猛地凉了一下,心中似预感到了什么。
一抬头,却见秦风与几名黑衣人早已等待在半山腰上,目光寒寒地盯着他们。
一惊!戚傅韫又突生个苦笑,这个他早就不该抱有侥幸心里。刚才他之所以不管戚上言,就是他早已预感到了些什么,希望自己和夫人这两条小命能保存了儿子的一条性命。
呼——
藏匿在山林之中的鸟了被这迫人的气势吓得冲了出来,扑打着划破了静寂的蓝天。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需一个眼神,这一切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此时,京都皇宫。
当飘絮与完颜烈吃茶之时,便以身体不适为理和浮月回了舞清宫。
而此刻的舞清宫内却早有一人在哪等候,细长的身影,翩然的发丝。
一踏进屋内,飘絮一时间愣住了,惊住了,懵蒙住了。
浮月见了不觉眼生,这人不是皇上,难道是刺客?一惊,浮月正欲大叫侍卫之时,飘絮急忙拦住了她。浮月不解,可透过皇后湿润的眼也察觉到了什么,便也不再开口,退到了一旁。
“你怎么进来的?”望着他的背影,飘絮哽咽而道,却要暗克制心中的激动之情。
自己不是一直企盼着他来吗?为什么如今他来了自己却又不知该怎么办了?是因为自己对皇上的承诺吗?还是不得不离开他,才能保住他的安全。
缓缓转身,出现在飘絮的面前的人却不是她所想的完颜弄宸,而是故意乔装成完颜弄宸的傅子恒,不同样的是他还是带着那半块面具。
“是你?!”惊呼,飘絮万没想到会是那名白衣铁面男子。
“没错,正是在下!”嘴角依然笑容不散,傅子恒走近了飘絮。
一旁的浮月见是立后大典出现的白衣铁面男子,本想再度叫侍卫时,傅子恒指一弹,浮月便倒地了。
见状,飘絮疾步奔去,扶起浮月担忧叫道:“浮月,浮月。”
叫了好久她依然不醒,飘絮愤然地仰头,怒瞪着傅子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傅子恒没有激怒,慢慢地走到她身边说:“她没事,只是中了迷魂香,睡上两三个时辰自然会醒过来了。”
见傅子恒走近了自己,飘絮一拳打了过去,愤愤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来破坏?你到底要干什么?”可她那一拳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清风拂面,不足微道。
只是他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生气,变得不可理解。猛地抓住了飘絮挥来的拳头,他气愤地反问她道:“你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一怔,飘絮本想抽出拳头,却被傅子恒的这句话给弄懵了。呆呆地注视着他,她的脑海里又猛然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