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系他和江似玉关系的孩子没了,他们刚刚建立前来的感情呢?他们说过的未来呢?他不敢问。
医生来查房,护士换过一瓶新的点滴,端来一杯水和药喂江似玉吃下,半个小时后,另一名护士端来一碗糊状的流食嘱咐江若岩喂给江似玉吃。
江若岩舀了一勺米粥,放在唇边吹凉,递到大姐面前。江似玉摇摇头,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大姐,你多少吃一点吧!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你才刚做完手术!”江若岩眼看大姐掉泪,自己也跟着流泪,眼泪滚落到粥里都没有发现。
江似玉只是摇头,落泪。
化石一般的张世峻终于有了动作,僵硬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床边,不敢太靠近,停在半米外的距离,暗哑着嗓子劝:“似玉,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自己的罪孽太重,不可饶恕,孩子已经没了,你……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要太过伤心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孩子已经没了?说得多轻松!你滚!这里不欢迎你!”江若岩连碗带粥一起泼向张世峻,张世峻只是闭上眼,抹了把脸,依旧雕像一样杵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江似玉。
江似玉没有抬眼,幽幽地说:“我们离婚吧!”
“对!离婚!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大姐我支持你!”江若岩瞥了张世峻一眼。
张世峻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住,嚅嚅地问:“你……决定了?”
江似玉用力点了点头,时至今日这段婚姻已经没有再维持的必要,至于那刚刚萌芽的爱情,终究抓不住。
心,好疼,那种空落落的虚空感挤压着她的胸腔、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小腹,那个无数个日夜与她相依相伴的小生命,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失去才知道拥有就是幸福,而那个给了她幸福的男人残忍地剥夺了她的幸福。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到刚刚萌动的柔情似水,回不到以前的相敬如冰,回不去了。她无法面对这张曾经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脸,即使这张脸曾经如此深刻或模糊地陪伴她度过十年的光阴,即使她觉得自己开始试着爱他。
都不重要了。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你能过得幸福,我答应!明天我叫律师来办手续。”张世峻叹了口气,再看了江似玉一眼,转身。
他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穿着无菌衣的江中恒喜气洋洋地进来,刚想张开口说什么,发现了落寞的张世峻。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招呼了上去。“你这个混蛋还敢来!老子当初瞎了眼放着那么多青年才俊不要选了你当女婿,满以为你会疼爱似玉,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跟女人乱搞还差点害死我的女儿!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只听得耳光响亮噼啪作响,等到看清张世峻的脸时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两边的脸颊肿了起来,红红的带着鲜明的五指印,异常的触目惊心。
张世峻动也不动任由江中恒打骂,等到他打了累了,打得没力气了。
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江中恒更为光火,甩了甩酸疼得手,再次扬起。
“爸,算了,不要打了!让他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他!”江似玉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倚着枕头虚弱地说。
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张世峻深情地凝望着江似玉,最后一次以丈夫的身份关怀:“似玉,走到这一步实在非我所愿,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补偿对你还孩子的伤害,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代替孩子离开。如果离婚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的话我愿意,只求你好好的,千万保重。忘了我这个罪人吧!好好生活!再见!”
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无从说出口,张世峻黯然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的门开了又关,江似玉茫然的大眼无助地盯着门上的某一点,气息微弱地说:“小岩,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北京,离开张世峻,离开江家,到一个没有背叛,没有争斗,没有伤害的地方去。带我走!”
任凭江若岩和江中恒、薛莲怎么劝,江似玉打定了主意离开,要不是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一刻也不想在医院里呆。
转到普通病房,她的身体恢复得不理想,情绪很低,每天都在紧张、焦虑和担心中。
张世峻的律师来跟她谈离婚事宜,宣布张世峻将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部给她,并将公司所有股份都转到她名下,问她还有什么要求。
人都没有了,还要钱做什么?江似玉凄然一笑,淡淡地摇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这些钱和房产、股票我都不要,只要离婚!”
从业这些年,律师也是第一次见到把巨额财产推来推去当皮球踢的离婚夫妻,不免感到奇怪,好心地提醒她:“江女士,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二十几亿的巨额财产,不是十几二十几块!”
江若岩叉着腰站出来,“你啰嗦什么?我姐说不要就是不要!谁稀罕他的臭钱!赶紧盖好章把手续办了,废话少说!”
律师被她一吼吓得额上冷汗直冒,将张世峻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递过来,江似玉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今以后,她和他就是陌生人了。
十年婚姻,他们的结局还是如她最初预想的,分手。
签完字,将文件和笔还给律师,江似玉恹恹地想睡了,江若岩送走了律师,却迎来了另一个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