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犹豫,犹豫该不该跟她离婚。她知道,了解他的每一个想法,就想了解自己喜欢什么牌子的香水、皮鞋,因为,他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却已经下了决心,她江若岩不是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人,既然明知已经不可挽回,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拿起手中的手机,她拨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雷厉风,是我,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聊聊吧!”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果真是冷酷无情,看来对她的怨恨还没有消除啊,不过也好,这样更有利于谈她想要谈的话题。
咖啡厅里,江若岩点了一杯热牛奶,而雷厉风则点了一杯江若岩最爱喝的摩卡咖啡。
“你瘦了!”
“你胖了!”
连个人异口同声开口,又同时陷入沉默。
搅着杯子中的咖啡,直到把上面的那层奶泡完全混入咖啡中,黑褐色的咖啡渐渐被白色的牛奶稀释成浅浅的乳褐色,一股苦苦的、腻腻的香气传进鼻尖,雷厉风深吸了口气。有些失望,除了咖啡香什么也没闻到,没有那熟悉的香奈儿五号的清香。
记得度蜜月的日子她最爱喷这个牌子的香水,常常让他闻得如痴如醉。不止如此,今天的她也没有化妆,更没有点最爱喝的咖啡,整个人看起来很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江若岩喝了一口牛奶,将杯子抱在手里搓着,静静地看雷厉风。他瘦了很多,眼圈黑黑的,连颧骨都凸了出来,精神看上去也不好,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让她,心疼。
这个最懂得照顾自己的男人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他照顾婆婆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应该是没有的吧?否则怎么连一通电话也吝于给予,十几天不闻不问。
他对她的心已经冷了吧?对她的热已经凉了吧?
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们没有因为第三者而分开,反而要因为家庭的反对而劳燕分飞。
看来这婚姻不是光有爱情就足够的。
“妈……还好吧?”分别了这么多天,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以这样的开场白缓和尴尬。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夫妻的感情冷淡到这种地步了?江若岩低垂下眼帘,看着手里渐渐冰冷的牛奶。
“妈很好,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医生说她恢复的很好,只要不再受刺激、生气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雷厉风搅动着咖啡小心翼翼地说。
“哦!那就好!没有我在面前惹她生气她应该会恢复得很快的!”江若岩咬着唇,放下杯子,手无意识地敲打着玻璃桌面,修长的指甲上没有任何修饰,难得恢复本来乳白色,在桌面上发出叮叮的响声。
这响声一声一声都敲进雷厉风的心里,每一下都是无声的控诉和幽怨,每一声都是分别后的思念和担忧。他伸手覆住她青葱似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以暗哑的声音说:“委屈你了。”
嘤咛一声,江若岩脸上簌簌落下一串串泪珠。
“别哭!是我不好……”雷厉风坐到她身边搂住她,以自己坚实的臂膀圈住她颤抖的身子,以自己温暖的胸膛为她抵御这世界无尽的寒冷。
虽然要她不哭,可他自己眼中也蕴满泪花。
这些天他忍着不去找她,是因为他母亲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是因为自己确实有些生她的气,怪她将母亲气到住院,怪她不回家住。但不代表他不关心她,听盛俐说跟安琪住在一起,精神不怎么好,有好几次他走到车库又被母亲叫回去。如今看到她没什么事,还比前些日子丰腴了些,他才放下心来。
哭了好久,江若岩从雷厉风怀抱中抬起水雾迷离的泪眼,哽咽道:“你打算怎么办?”
雷厉风抱着她的双臂倏然一紧,脸色暗了下来,叹了口气。“我的假期快到了,不能每天守在妈身边照顾。我准备把妈送到美国去跟爸爸住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有个伴,也能相互照应。小侯已经答应要陪她一起去了,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雷厉风看着她。
下这个决定他也是情非得已,妻子和妈妈的矛盾已经接近白热化,连共处一室都困难,更别说是照顾了。而他不久就要回部队,不可能久留,为了让妈妈眼不见为净,他也只好这样了。
“不必了,还是让妈留在国内吧!我们就听她的……离婚,只要离了婚她就不会再生气,病也就好了。不然就算是你把她送到天涯海角也是没有用的,她依然会为了我是她儿媳妇这件事生气。我们就遂了她的意思吧!”江若岩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交给雷厉风。
熟悉的红色文件夹不需要打开他就知道那是他们的婚前协议,雷厉风没有伸手,眉头拧了又拧,就像洗完的床单被两个人以相反的力道拧干所有的水分,只剩层层褶皱。
见他不接,江若岩硬塞到他手里,盯着玻璃桌子上纯白色的瓷瓶里插着的那枝深红色的玫瑰花。那花开得正艳,而他们的婚姻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是什么意思?江若岩你给我说清楚!”雷厉风甩掉红色的文件夹,仿佛那是烫手的山芋,双手扳着江若岩圆润的肩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我们离婚吧!”江若岩垂着眼眸,黑羽般长长的眼界上犹自沾着一颗颗细小的泪珠,在咖啡厅水晶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