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修瓷手艺人
穿侧开档棉裤的瓷老儿猛的把烟袋在桌子脚上敲了敲，那桌子角可能是因为常年累月的被敲烟袋灰，已经变成了个焦黑色的坑印。他道：“好了，诸位别争了。大不了咱们就一起认了这个孙儿，哈哈！反正咱们从小到大，除了媳妇是自个儿的，啥东西不都是互相摊了！”
那三个老头这才点点头，然后刷的看向了颜君，那眼神就像是你要是不点头，我们也要逼着你点头似地。
颜君连连跟着点头，赶快应承下来。不然，这四个老头还不一定吵到什么时候。人越老也就越返童，和小孩一样难伺候。
那个耳聋的高个老头操着一把大嗓子吼道：“先不说这个。先说说你那个瓷器的事吧。咱们老哥几个可都着急着呢！”
也不知他们是累了，还是玩够了，这才四散开来找地方坐下， 瓷老坐在首位上，这才颜君倒是成了最中间的一个了，坐在地中间被四个老头围着看，这种感觉可不怎么样。
他赶忙站了起来，然后到旁边换了个圈椅，这才踏实。
在这四个老头面前，颜君可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说出来。别人都好说，就是那位院长大人，就已经让颜君觉得鸭梨山大。毕竟是自己的直系领导啊， 这种可是学生和校方的天性反应。
“孩子啊，你可别怕。今天主要的目的就是介绍你给他们三个认识认识。我们几个都是古瓷爱好者，所以家里的古瓷不说几百，也有几十个了。所有有时候很容易出现倒了一个两个，或者全都压碎了的情况……
说实在的，我们全都有过那种情况……总之，没有哪个人手里没有很多碎瓷的。尤其是那两位老兵，本身就是毛手毛脚的，那细腻玩意儿他们可摆弄不了，很多珍品就被他们这么一碰给毁了啊！”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颜君要是还不知道他们找自己干啥，那可就是真的傻了。
敢情这几个家伙是来找我干活的。
原本颜君还想着要找点什么借口，将这补瓷的事儿给推了，或者干脆就不承认那事跟自己有关系。可是谁想到那个老头已经将这件事给全都推到了所谓的景德镇神秘的补瓷世家上去了。
颜君不捡这个说法往下顺那都是对不起自己啊，看着这几位老头就不是简单的人物，先不说真的认不认这个干孙子的称谓，就说他们手头的那些瓷器碎片，要是有了这个名堂自己再去动手，这样可就简单得多了，从瓷老那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出手绝对大方，颜君不接下这个活都是对不起自己。
而他们之所以着急上火的想让自己认了他们当干孙子，恐怕手头确实有些要紧的事要自己办吧。而且这事情还很保密，若非是自己的亲近之人其他人也不让接手的。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瓷老，你那件瓷器，确实是我亲手来补得。”
瓷老正在装烟袋的手差点没一哆嗦把烟袋扔了，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蹲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颜君惊讶的道：“当真是你自己亲手补的！？”
颜君顿时觉得，莫非刚开始是这老头在忽悠我不成？故意炸出这瓷器是我补的？
“竟然是真的……”
其他人也连连惊讶不已，看着颜君的眼神也越发的赤裸裸的了，好像要把他扒光了使劲的瞧似地。
“当然是真的。我这门手艺也确实是祖传的。但是祖上面传下来的时候说过，若非万不得已，这门手艺不能见人。否则会引来祸端。要不是因为小子家道败落，手头穷困，呵呵，也不会接瓷老的活了。”
此话一出，四个老头这才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瓷老在前面吧唧吧唧的抽着烟袋。
安静下来之后，倒是让颜君觉得怪瘆人的。这四个老头安静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些威严。
“我说乖孙孙，这件事倒是可以认真的谈一谈。你那祖上留下来的话也不无道理。你可知你这门手艺若是传了出去，会有什么下场吗？”
颜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去哪里知道自己的“手艺”有什么不妥去。
“补瓷，尤其是像你这种补瓷补得天衣无缝的人，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但是你现在真做到了……要知道，国家每年出土的那些文物不尽其数，但是大多数都是碎片。不仅是瓷器的碎片，还有一些陶罐啊什么的，几乎都是万金难买之物。很多东西上面记载的有可能就是关系到后世一些事物的历史归属地的问题。
若是你这门手艺被那些考古的怪物们所知道了，恐怕到时候你就算是不想把这门手艺交出来，也不得不交了。
很多东西是人力无法对抗的，例如国家机器，真的传到了上头，你以后的人身自由，恐怕就难以保证了。”
“什么？”
听了瓷老的话，颜君自己一想，也念的却是这个道理。自己才二十郎当岁，可不想出点这种事呢。
“我们几个老头，很注重你这门手艺。当然我们有能力确保你这门手艺充分的发挥，还能帮你掩盖这门手艺出自你的手里。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给我们几个老头修修瓷器，别有其他的不安的想法。我们几个老家伙惦记了许久的碎瓷片，可就全都拜托给你了。要知道，当我看到你给我修复的第一个磁盘子之后我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啊，我几乎想要抱着你亲两口了！小伙子，要是真的修得好，我们一定给你那个瓷器原价值的一半价格给你修补费用！”
颜君真的动心了。
让这四位老头小心翼翼的东西，一定也是价值不菲，再说，本来这戒指带给自己的异能就很难告诉别人，基本上无法拿出去见人。
而如今，有了这四位老头的照顾，到时候应该就轻松多了吧。
颜君思考的样子，让这几位老头以为出的价钱还不够。他们立即又道：“小子，你若是帮了老哥儿几个的忙，我们一定帮你再次找别的修瓷的活儿，肯定不会让你饿死的。而且保密性，你就放心吧。”
颜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跑了神。他连连摆手，一脸赞同的道：“几位爷爷的话小子哪里不听，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好了，小子哪里还能不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那小子走吧，跟我走！”
说罢，瓷老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带着他往外走去。
“今天也让你们哥儿几个看看我今年的搜集的东西，你们就等着输吧！”
颜君的院长听了这话，猛拍一下那老头的后背，道：“我说胡捍山，现在成败还没定呢，你怎么就能这么早就下结论呢。要不是我那盆江河图壁明窑彩绘瓶被我那乖孙子给摔碎了，就那一件足够买了你全套的了。真是，真是哼！”
“我说你俩有完没完，说话大点声！”
“我说聋子，就你耳朵背，还让人家大点声，这声音都快用喇叭喊了！”
“瞎子，我知道你耳朵好使，不用这么显摆吧！”
…………
颜君被这四个怪模怪样的老头给挤在中间，真真的可受够了这老小孩的气。
五人从院子里穿过，来到西厢房。
这西厢房装修的倒是干净敞亮，弄的像是博物馆似地，里面竟然还装了很多玻璃柜子，而玻璃柜子里面就是各种各样的瓷器和一些很特别的收藏品。
颜君总算是大开眼界了，什么叫做收藏家啊，就算是小型博物馆在瓷老这里都算是比不过的，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个破旧的四合院里会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看看，瞧瞧，这可都是我毕生的收藏！”
颜君不住点头，虽然看不太明白这些瓷器到底是珍贵在哪里，却在这里长了不小的见识。这些东西，有的人可能毕生都不会看见其中之一，如今全数落到了颜君的眼里。
跟着胡捍山的脚步几人来到了收藏室的最里面。其他三个老头虽然一脸的不服不忿，但是也能看得出他们眼睛里看着这些东西全都冒了金光。
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啊！
还是他们四个都爱好的玩意儿，能不喜欢吗！？
“哇哇哇，这，这个珐琅粉彩细颈瓶竟然在你这里！胡捍山，你，你快给我搬出来，我要定了！”
“不可能！那可是当年清宫里老佛爷最喜欢的物件，到了我的手里就是我的，我才不给你！”
“给不给？不给我可砸了！”
“你敢砸个试试！看之前都说好了只看不拿的！”
“……”
这一路，颜君总算是领略了那些老头子们的吵架神功，嗡嗡嗡嗡之中，就像是有千百只鸭子在叫。总算是来到了收藏室最里面的一个宝贵的柜子前，就见瓷老胡捍山从自己的侧裆裤里摸出了一串看起来破旧不堪的钥匙，塞进了那个大大的金属柜子的钥匙孔里。
当即咔嚓一声，那厚重的柜子就被打了开来。胡捍山一边开着门，一边道：“颜君，我这株白瓷珍珠树大尊瓶，可就拜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