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我们有许多理由相信，缘分这东西真是很奇妙。
许多年后，苏让常想，如果不是这件事情，也许，她跟方晴空的生命，只不过是两条平行线，虽然同行，却永远不会有可以比肩的机会。可是，命运眷顾，给了她一个交点，虽然这人交点微弱而渺小，却让她有了心安理得的理由，用自己的方式，接近他，爱他，保护他。即使，这种方式近乎低到尘埃里，即使他，一直都不知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份最单纯的感情，是她心中永恒的秘密。
博仁中学作为安市最好的中学，学校分小、初、高三部。最早是由方氏集团的董事长方云芝女士资助建成。据说刚开始只接收家庭贫困的寒门优秀学子。无论是教育师资、生源，还是排名，都是安市属一属二的。后来，因为方氏企业内部出现问题，方氏夫妇又相继离世，学校出于对资金来源的考虑，又将它改为贵族学校。虽然如此，但每年都会破例提拔一批来自贫寒家庭的品学兼优的学生，以给他们提供平等的获得教育的机会。当然，这个是苏让在博仁中学学习未满三个月的时候，在伍墨的口中得知。
苏让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继续低头看她的书。
“诶诶诶，你倒装得有兴趣点儿，也显得对我重视点嘛！”伍墨委屈的撇撇嘴，怎么什么人都不拿他当回事儿啊！班里的同学就不说了，像他这么纯真可爱善良的帅哥，统统拿他当个笑话一样看，这新来的丫头看着蛮善良的，居然也无视他，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苏让侧头，微笑，清浅的模样：“你说，我边看书边听。”
伍墨这才由阴转晴：“你知道方家不？”
苏让摇摇头，她不知道，这是真的。
“我们几家和方家，那渊源可深了……”伍墨高兴得有点不着头脑，“这方家和我家爷爷还有何家程家的老头子们，都是红军啊！老革命啊~~这可是国宝级别的啊！”
“哦？！”苏让作好奇状。
伍墨愈加来劲儿，又说上了~~苏让无奈，叹！
伍墨有事没事常跑到何宁远家里来玩儿，每次来都扯着脖子喊：“水墨画诶！言小丫头诶！哥哥我来了！”言小丫头老大不乐意，到最后是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伍墨却仍嘻皮笑脸老不正经的跟言小丫头扯皮：“诶！言小丫头！哥哥我跟你讲个迷语你猜，好不？”
“话说……”伍墨还没说完，何宁远从桌上拿块点心塞他嘴里，堵上，笑骂：“正常点儿！要不人还以为你是哪个精神病院里出来的！”伍墨当下一口点心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言小丫头更狠，双手托着下巴，好看的眉毛拧巴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院长，居然把这种病 人给放出来了！哼！告他渎职罪！”
这下连苏让也忍不住 笑出了声音。伍墨那厮被噎得脸部充血，两眼满是泪水，急忙唤李姐出来给他倒杯水。
李姐从厨房走出来，面上永远是一副端庄慈蔼的笑容：“伍少爷！怎么每次来都成这样！”
何宁远强忍住笑意：“没事，李阿姨。伍家少爷，皮糙肉厚的，禁得起伤！”
苏让无意识的点点头，伍墨立刻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苏让觉得浑身发毛，复又坚定的摇摇头，作深感痛惜状。
何爷爷推门进来，看到几个孩子坐在一起，一个个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是如坠去里雾里。
李姐走过去，接下何爷爷手里的包。几个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何）爷爷回来了！”
何爷爷原本严肃的神情有了一丝缓和，皱纹横生的脸上有了一丝异样的温暖：“嗯嗯。你们几个，一会儿跟我去你们方爷爷家一趟吧！方爷爷生病了！”何爷爷喝了口茶，沉思着，本来想着找个机会把苏家两个丫头郑重介绍一下的……这个老方，偏偏这个时候病倒了……
方爷爷是谁？苏让心里这样想着，却终是没有吭声。
伍墨倒是笑得脸上乐开了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边了：“又可以吃秦妈做的菜了！”
这倒是句大实话。他们几家是世交。爷爷们要么打过仗的将军，要么是拎笔杆子的文官，战场上决胜杀敌，场下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彼此义气相投，住也要住在一起。小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天南海北，大家住得近，孩子又差不多一样大，调皮得紧。考试不及格不敢回家，或者是自己家的饭不好吃，就躲到方爷爷家里，然后方伯母会替他们打掩护，吩咐秦妈给他们做饭吃。那个时候，还有方澈在，他总是踹他们一脚，气势汹汹的说：“小丫们真没骨气，考得不好还来我们家蹭饭吃，我们家的粮食不是粮食，不用掏钱啊！”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方澈总是擤擤鼻涕，然后被方伯母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一边，数落他，要和大家相亲相爱啊云云。
可是现在，方伯母不在了，方澈不在了，这个家里，只剩下方爷爷孤零零的一个人。
何宁远一脸你无可救药的表情，给他一个爆栗：“是去看方爷爷！不是去吃东西！要是给我家李阿姨听到了，小心你再来了她不给你开门。”
伍墨立刻知趣的噤声。
在方家楼前站住，苏让微仰起头。原来何家与方家离得这么近啊！不过是隔了几座小洋楼的距离。
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众人，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进来。
何爷爷率先走了进去。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容无光，看得出身体很虚弱。可老人的那双眼睛，却显得十分精明。然而苏让对这双眼睛所透露出来的精于算计却并没有多大的讨厌，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
“老方啊！天凉，回卧室躺着吧！这里冷……”何老微微蹙眉，脸拉得老长。这个老方，从来不拿身体当回事儿！
“你个老何！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非得等我病入膏肓了，才想起来这世上还有我这个人，是不？”方爷爷虽然面容和善，语气里却有几分埋怨。
“唉，我这最近不是忙着老苏家的事情嘛！这不一知道你生病了，立马来看你了！”何老却将话锋一转，指向了秦妈：“小秦哪！怎么老方病了，都不跟我们知会一声哪！”
秦妈也显得颇为难：“前些日子只是有些感冒，请了医生来家里看过了。可是方老他在家闲不住啊……我一个没看好，他蹓鸟的时候就摔了一跤~~我也想通知您的，可是……方老他不准许……”
方爷爷忽然看向苏让这里，苏让俯身，礼貌的道：“方爷爷好！”言小丫头见状，也有模有样的道：“方爷爷好！”
方爷爷看着他们，眼里忽然有了泪光：“老苏家的？！好好！好啊！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伍墨立马上前，一本正经的介绍：“方爷爷，这是苏让，这是苏言。”说完还不忘抛给言小丫头一个媚眼。
言小丫头一个大大的白眼翻过去，伍墨被砸得七劳荤八素。
“哦？名字有何寓意啊？”方爷爷目光條然变得深邃，捋了捋并不长的胡须。
苏让微笑，温润清浅的模样：“爷爷给我们取的名字，意在让我们‘知言、善让’。”
“哈哈哈……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怪呢！原来还有这层意思！”伍墨笑得前俯后仰。
何爷爷和方爷爷瞬间黑脸：“伍家小子，你怎么这么猖狂……”
何宁远挑眉，微微侧脸，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名字再怪也没有你的名字来得特别吧！胸无点墨……”
伍墨闻言，立刻上去给何宁远一拳，何宁远冷哼一声，也给他一拳作为反击。两个人瞬间扭打起来。
苏让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个人正打得不亦乐乎，大厅的门却轰的一声巨响。
伍墨跟何宁远停止撕打，众人都朝门口看去。
可这一瞬间，却让所有的屏住了呼吸。
门口的那个少年，一头酒红色的头发，斜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边的脸。那双眼睛，冷若寒冬，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冷到心底。薄薄的嘴唇紧抿。眉眼睛之间，如诗如画。身上是一件醒目的艳红色的衬衣，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妖冶，带着些许魅惑，些许迷离。身后是个大大的旅行箱。
懒懒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少年优雅上前，缓缓开口，却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头儿，我回来了！”
伍墨、何宁远还有苏让苏言皆是一惊。随后，异口同声
“阿澈！”
“阿澈！”
“方晴空！”
“美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