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安市清晨暖暖的阳光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有小女孩穿着厚厚的衣服，踩着水洼，一步一步，跳得欢快。而那些未化尽的雪停留在枯树枝丫上，透过晶莹的阳光，如同钻石般璀璨耀眼的光芒，迷蒙了人眼。
而比之钻石还耀眼的，则是临街的Miss Anne咖啡馆巨大玻璃窗内，三个俊雅的少年，某个不经意的回头，微扬的唇角，轻易的，就乱了人的眼眸。
伍墨脱下厚厚的外套，往手上哈口气，捧着咖啡，小啜一口。微微低下的脑袋看到坐在对面的程琦轩，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那侧脸，真******……漂亮……
不过，他心中却是有些鄙夷。他这位程家发小，在国外这么些年，原本以为会更开放些，却没想到这家伙倒变得更加人模狗样儿了。扣子永远扣得一丝不苟，衣服永远的整齐熨贴，脸上也永远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已经愣愣得看着窗外二十分钟了，他老人家居然还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脖子也不酸，也不怕老了弄个脊椎炎啥的……伍墨恶恶的想，到时候人老背驼，看还有小姑娘要你不！
“你跟那儿乐什么呢？这么开心？”何宁远不经意回头，见伍墨笑得一脸贱样，忍不住打个寒战。
正跟那独乐乐的伍墨刷得脸红了，轻咳几声，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程琦轩优雅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额前一绺墨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眼角的笑意：“他那是在腹诽我呢！”
“扑！”伍墨一口咖啡没喝完很没形象的全喷了出来，“咳咳！你小子，别没事老吓老子玩！老子这副小心肝儿啊……”伍墨双手抱胸，脸皱成了苦瓜，心道，这人还真是……人精啊！
何宁远也忍不住笑了声音，声音温润动听：“看来，你是猜对了，琦轩。”
程琦轩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扫了一眼埋头吃糕点的伍墨：“他几岁断奶几岁尿床几岁会走路说话几岁跟人小姑娘勾搭我都一清二楚，他那点小心思我要再不了解可就真白当了这么些年的发小了……”
“咳咳！咳……对了，阿澈哥哥回来了没有啊！咱们四个聚一块多不容易，这厮是不是从人间蒸发了啊！”伍墨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等等看吧，他会回来的。”程琦轩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经意的看向窗外，“该回来的时候，他会回来的。”
“瞧你们一个个，就方大美人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不被人抢去做压寨夫人才怪。”伍墨在想，方大美长得很容易被人忽略性别，万一到哪个当口，被土匪抢去了，他们可怎么办？
“你想像力还真是丰富……”何宁远忍不住白他一眼。
曾几何时，他们四个人也曾笑闹着从这条街，奔跑而过。路过这家咖啡店的时候，会很调皮的往玻璃窗上泼脏水，美其名曰让城市归于尘土。
他们的阿澈哥哥说，让城市归于尘土，安宁永在。
那过去了的却永远无法从记忆里抹除的时光，像是空气里蔓延的细菌，让这个季节的都患上了一个名叫悲伤的病毒，无法自制。
琦轩问他，宁远，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也不清楚。
他一度倔强的认为，苏让是个可耻的闯入者，打破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可是，所有的一切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而他，又怎么能看到简简的犹豫不决？
苏让说得没错，她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到眼里过，甚至不屑于他们的关系，而他们却固执得把这一切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原本无辜的人。
何宁远苦笑，他和简简，需要好好的谈一次了。
方大美人站在空前，隔着暖黄色的窗帘，感受这冬日里来之不易的阳光。
手机优美的铃声响起，方晴空弯了眉眼，笑得格外好看。红色流光的发丝扫过鼻尖，他轻轻的抚弄了下，听着电话里，苏让絮絮叨叨的问话和嘱咐，眼睛里是动人的光彩。
她说，下午回来，给他做好吃的。
美人乐得鼻子眼睛笑开了花，嘴里念着：“我想吃龙井虾仁、东坡肘子、红烧排骨、熏干豆腐肉卷……”
肉肉！他现在最想吃的就是肉！肉！每当想到肉，他就觉得无比兴奋。
他是有多久没吃肉了……苏让忍不住翻翻白眼，却仍旧微笑着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我等你早点回来哦！还有我的肉……”美人笑咪咪的对着电话那端的苏让嘱咐，心却在想，跟着苏让，有肉吃。
“好~~~~”苏让柔声回答。
他现在已经可以随意走动，脸上的新皮肤淡淡粉红像一抹桃花色，映衬得整个人格外温暖。
走路？没问题！他可以一个早晨沿着这个简洁得房间绕上几百圈。过去的十多天一直躺在床上，这让他无比沉闷。
可是现在，他却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看到安放在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朵温暖的笑容自脸颊晕染开来，他想要画一幅画，画这满室的阳光。方晴空迫不及待的铺开宣纸，欲落笔的时候，却忽然想起，阳光是什么颜色？
他抬起头，却兀自笑了，这一番笔墨，又怎么能画得了五彩斑斓的阳光色调？
罢了罢了，这阳光，又岂是用笔就能描绘得出来得呢？
“苏让，顺和路靖安区301号楼24室有位客人订了餐，你快去送吧！”苏让刚骑了自行车回到店里，老板娘就对她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好。”苏让颔首，礼貌得回答。
“最后一份啦，送完就下班哦！今天早点放你下班，明天周末，记得早点来上班。”虽然年过四十，老板娘风韵犹存，话音拖着软软的腔调，听起来让人格外亲切。
“知道了。我去了，老板娘。”苏让骑上自行车，微笑着同老板娘说话。她要早早的做完事，然后去集市上采办食材，好给方大美人做好吃的。
看着夕阳沉入地平线，漫延无尽的余光像是一道幕帘，格外的宁静安详。
方晴空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苏让回来。
他听到客厅里秦妈和爷爷正在吃饭，还间或讨论苏让这段时间有些异常。
他握着手里的电话，发觉手心里有了汗渍。
他想起苏让递给他这个电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温柔的笑意，那让他无端有些担心，又有些气恼。至于到底为什么，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他想着等她回来了，他一定要好好念念她，每天回家的时间这么晚害他老为他担心脸上的褶子一天比一天深她应该赔偿他的青春损失费云云。
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喂！你这孩子，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方大美人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呛得对方有些风中凌乱。
“咦？怎么不是本人？”方晴空看了看手机上的名字，上面确实写着左左。
“喂！你谁啊！抢我家宝贝左左的手机？！”大美人恰着腰，微微有些不悦。
对方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开了口。
方晴空却是蓦然有些慌乱，他怔忡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里边的人说，你家宝贝出车祸了……
他觉得耳朵里乱糟糟的响个不停。
他没有听错吧？这不可能，不可能……
“嗵！”门被大力的甩开，正在楼下客厅里吃饭的秦妈还有方爷爷皆是一惊，看到楼上的人像一阵风一样的跑出去，秦妈有些失神，揉揉眼睛：“方老？我眼睛没花吧？刚才那个风风火火的，是不是……少爷啊……”
方老仍是气定神闲的喝着粥，边喝边夸奖：“小秦哪！这是什么粥啊，这么好喝？改明儿，多做点儿……”
秦妈-_-
方晴空走进警察局得时候，觉得身体还有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明明上一刻还在跟他温温柔柔的说话，说要给他做好吃的呢？怎么会一转眼就出了车祸呢？
这生活怎么能像韩剧一样******这么狗血呢？
他想起她对他笑的时候，原本清冷的脸上总是有着不一样的光彩，就像是一朵清雅的茉莉一样的笑颜，花一样的美丽只为他绽放。
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她啊！
怎么可以？
方晴空揪住一名走过来的警察的衣领，眼睛通红，拳头骨节泛白：“说！她人在哪里？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而是来这警察局？是没救了么？”
警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严肃的拂掉他揪着衣领的手：“你干什么！”
“今天下午送来那个小姑娘呢？她在哪？人怎么样？”他有些无法抑制想要发疯的冲动。
“你说的是那个头发长长的穿着白衣服的模样挺清秀的小女孩儿么？”警察问。
“对！她在哪？受伤很重么？”
警察耸耸肩：“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