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一时愣在那里,致远爸是因为第一天到儿子家就打碎花瓶,觉得不吉利,鸣鸣呢,则是因为上次摔坏了水晶摆件的事情被顾眉喝斥心有余悸,更是站在一片狼藉中不知所措。
顾眉听到声音从卧室里冲出来,看到花瓶被打碎了,那是她和秦致远恋爱以后,两个人一起到陶吧做的,然后她手绘了自己喜欢的兰花,简直是超水平发挥,这个陶瓷花瓶摆在那里,曾经受到很多朋友的好评,可是如今,这个记载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的花瓶就这样破碎了。
顾眉一边后悔自己既然知道鸣鸣到来,还不把易碎的小物品收起来,一边对鸣鸣感到不可忍受,这孩子怎么这样啊,上次因为摔坏东西已经教训过他一次了,他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也不知那个林晓苇平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顾眉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是水晶摆件,这次是花瓶,如果她不改掉他的坏习惯的话,以后打碎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她这家能经得起他这样的折腾吗?还有公公婆婆,他们到这里来,她看在秦致远的面子上欢迎他们、孝敬他们,但他们好像对自己的热情并不当回事,这多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顾眉很是烦躁,她沉着脸走到鸣鸣旁边,用严肃的口气说:“鸣鸣,你怎么回事?上次你把水晶摔碎了,我就和你说过在家里要小心一点,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阿~~阿姨,我~~我不是故意的。”鸣鸣看到顾眉生气了,赶紧结结巴巴地说。
顾眉看着鸣鸣脚下的花瓶碎片,忽然想起如果陶瓷碎得不是特别厉害的话,是有专门的地方可以修复的,她上前一步,想着先把花瓶的碎片抢救出来再说,可是鸣鸣一见她靠近,立刻想起上次的事情,条件反射般往后退,花瓶碎片就在他的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这让顾眉十分着急,更加冲动地上前去拉鸣鸣,而她越往前,鸣鸣越往后躲,眼神求助地看着爷爷。
致远爸见顾眉把鸣鸣吓成这样,还在往前逼他,终于忍不住护犊心切,上前一步拦住顾眉,有点不高兴地说:“行了,你看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不就是一个花瓶吗?至于吗?”
鸣鸣有了爷爷救驾,终于轻松了一下,他转个身,想从沙发上爬过来,花瓶又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下完了,顾眉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心里火冒三丈,睁开眼睛看到致远爸在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于是耐着性子解释说:“爸,这不是一个花瓶的问题,上次来的时候,他把水晶打碎了,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以后要小心,可是这次又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说这是孩子的习惯养成和对待事物的态度问题,必须要让他明白。”
致远爸没想到这个儿媳妇不但不给他面子,还给他讲起了大道理,有点不耐烦地说:“行了,我听不懂你说的大道理,可是教育孩子也要分个时候和场合,现在孩子站在碎片上,你就不担心他把脚扎破了?你还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好,说句实在话,我来了这半天,也没见你给孩子个笑脸,当然你不是孩子的亲妈,我们也不能对你要求太高,但人心换人心,你要是对孩子好,孩子不至于见了你吓成这样吧?”
顾眉看着致远爸,以前她总听说婆媳关系难处,所以她一直担心婆婆不好相处,根本没想到公公会关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现在被致远爸说到她对孩子不好,她心里很不服气,于是说:“爸,话不能这么说,鸣鸣虽然是致远的孩子,但是我对他没有绝对的责任,他来,我欢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我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我觉得我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但是对他的一些缺点也不能坐视不管,总不能让孩子像一棵不修剪的小树一样任其发展吧?”
“谁说鸣鸣是一棵没人修剪的小树?我看晓苇教育孩子一直挺好,男孩子,哪有不调皮的?不调皮的男孩子还叫男孩子吗?我说你就别操心了,你要是真想对孩子好,就多给孩子个笑脸,别把孩子给吓坏了。”致远爸听到顾眉的话,声调忍不住高了起来,在农村,哪里有儿媳妇顶撞老公公的?真不知道致远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看来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爸,你的意思是说我对鸣鸣不好,我把孩子给吓坏了?孩子犯了错也任由他发展,这不是没人修剪的小树是什么?”顾眉听到这里顾不上致远爸是长辈了,她好心让秦致远接孩子来,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早知道还不如坚决反对呢。
致远妈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于是赶忙对致远爸说:“老头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看鸣鸣都吓坏了,你带着他到阳台玩会去。”然后又对顾眉不高兴地说:“顾眉,你也少说两句吧,你爸脾气犟,心脏也不好,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鸣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是告诉致远,让致远来处理好了。”
致远爸回头看看鸣鸣,果真看着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恐惧,他苍老的心一软,心思完全转移到孙子身上,他突然想起鸣鸣还站在一片碎片上,不会把脚扎破了吧?于是顾不上理顾眉,和致远妈一起推开沙发把鸣鸣从空隙中抱出来,手忙脚乱地给鸣鸣脱了拖鞋检查他的脚。
鸣鸣经过惊吓,现在让爷爷奶奶当宝贝一样宠爱着,因为委屈,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爷爷奶奶一见孙子哭成这样,更加慌乱起来,一个忙着拿纸巾给孙子擦眼泪鼻涕,一个忙着上上下下检查孙子有无受伤,两个人忙着想方设法哄鸣鸣,任顾眉委屈地站在那里,当她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