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远也耐心地劝鸣鸣:“鸣鸣听话,赶紧跟妈妈回家睡觉,下个月你妈妈去学习,你每个周末都可以和爸爸在一起了,爸爸一定搂着你睡觉,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爸爸搂着我睡觉,我不要回家,我们幼儿园的课本上都说我有一个幸福的家,爸爸妈妈都爱我,我也爱爸爸妈妈,没有爸爸的家还叫家吗?”鸣鸣说着流下泪来。
晓苇听到鸣鸣的话心如刀绞,以前秦致远工作忙,经常出差,但有时间还是比较喜欢陪鸣鸣玩的,鸣鸣对他的感情很深,现在鸣鸣知道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可能潜意识里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愈发地依赖爸爸。
是啊,没有爸爸的家还是家吗?那充其量是一栋没有生气的房子而已,晓苇看着鸣鸣的样子,真不忍心像上次一样硬把他拉回家,于是晓苇拉着鸣鸣,鸣鸣拉着爸爸,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此时的秦致远也很为难,他一方面想着今天下午挂断顾眉的电话,顾眉不知有多窝火,这么晚回去肯定会火上浇油,但另一方面他看着鸣鸣的样子不忍心离开,鸣鸣的话没错,没有爸爸的家就不叫家,他和晓苇当初恋爱、结婚而生下鸣鸣,如今又罔顾鸣鸣的存在而离婚,为什么孩子注定要承受大人的感情纠纷带来的伤害呢?
深秋的夜晚清冷入骨,秦致远看着晓苇站在车外一筹莫展地看着鸣鸣,于是抱起鸣鸣一边下车一边说:“鸣鸣听话,不哭了,爸爸陪你回家,搂着你睡觉好吗?”
鸣鸣一听到爸爸的话,很快就破涕为笑,脸上挂着眼泪搂着秦致远的脖子说:“爸爸说话算数哦,我要让你给我讲《神厨小福贵的故事》。”
“好,爸爸就给你讲《神厨小福贵的故事》,不过讲完你就要闭上眼睛睡觉,不许耍赖。”秦致远对着鸣鸣约法三章。
“好,一言为定。”鸣鸣听到这里急忙从爸爸的身上溜下来,拉着他迫不及待地往单元门走去,晓苇见状,只好紧走几步,赶到父子俩前面去开门。
父子俩一路叽叽喳喳上楼,晓苇已经开了门在等候,等鸣鸣一进门,她就让秦致远先坐一会,自己到卫生间照顾鸣鸣洗漱。
终于又回到曾经的家,秦致远站在客厅里看着熟悉的地方。这是一套二手房,他们当初因为刚刚结婚就有了孩子急着买房,而新房的价格比较贵,他和晓苇就在各个房产中介像沙里淘金一样淘房子,当时他们的想法是只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满足了,根本没有考虑有些二手房因为建的时间比较早,房间的布局和采光效果都不太好,而且没有管道煤气、没有集中供暖之类的弊端。
等他们住进来之后才知道二手房的这些弊端带来的不便,但晓苇还是很高兴地布置新房,没有钱重新装修,她就买来油漆自己把墙重新粉刷一遍,地板用拖把拖了用抹布擦,秦致远曾经愧疚地对晓苇说等他有了钱,就买一套新的大房子,让晓苇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晓苇当时笑着说等你有了钱买新房子,可能住新房子的人就不是我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家还是以前的样子,当初他们买了房子之后就没有钱买家具了,所以他们发一个月的工资就去买一样家具,慢慢也把家具置办齐全了,只是因为不是一块买的,很多家具不配套,但即使这样,晓苇也每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餐桌上铺着格子的桌布,窗户上挂着碎花窗帘,沙发旁的杂物袋里是触手可及的一些小生活用品,到处是看得见的温馨。
现在,家里还是像从前一样整洁,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可是无形中又感觉变了很多,到底什么地方变了呢?
秦致远站在房间里默默的打量,猛地想起自从离婚以后,他的东西就全部带走了,所以这个家里基本没有了男人的物品,虽然那些东西平时散落在不起眼的地方,但是一个家真正少了这些东西,马上就是另一种感觉了,现在看来,对于一个家来说,人才是房子的灵魂,一个没有男主人的家,并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家。
秦致远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透过门缝看着晓苇忙前忙后地帮着鸣鸣洗漱,想到自己和顾眉在新房子里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晓苇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承受着寂寞和孤独,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他发现十年的感情,七年的婚姻,早已把他和晓苇变成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两个人,当他们其中的一个不幸福,另一个又怎么能置之事外呢?
“爸爸,爸爸,你来闻闻我的手可香了。”秦致远正想着,鸣鸣蹦蹦跳跳地从卫生间跑出来,爸爸回来陪他,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是吗?来,让我闻闻。”秦致远听到鸣鸣的话急忙回过神来,他弯下腰拉过鸣鸣的手闻了闻,正想说一句真的很香,抬起头看到晓苇一边擦手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急忙对她说:“晓苇,忙了一天你也够累了,我去陪鸣鸣睡觉,你也歇一会吧。”
晓苇点点头,接着对鸣鸣说:“鸣鸣听话,让爸爸讲一个故事就赶紧睡觉啊。”
鸣鸣折腾了一下午累了,没等秦致远讲完一个故事就睡着了,但是睡梦中他紧紧地抓着秦致远的衣服,嘴里还嘟哝着,“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秦致远一直用手轻轻抚摸着鸣鸣的头发,直到不得不走的时候,才狠着心掰开鸣鸣的小手,俯下身子吻一下鸣鸣的额头从卧室里走出来。
客厅里的灯光黯淡,晓苇正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地织毛衣,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瘦削的影子,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正迎上秦致远的目光,于是急忙放下毛衣针站起来说:“鸣鸣这么快就睡着了?”
“是啊,估计他今天下午折腾了一下午,累了。”秦致远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旁,看着晓苇形单影只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不该就这样离去,但一时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好拿起外套对晓苇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