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苇见秦致远坚持要洗,就把围裙解下来递给他,看他熟练地系上围裙洗碗,她看着他熟练的样子,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秦致远和她结婚这么多年都对家务一窍不通,以致于她从心里对他不满,可他和顾眉结婚没几天,就对家务样样精通,到底是为什么呢?
晓苇忽然很想和秦致远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于是走到厨房假装拿件东西的样子说:“我发现你现在洗碗很熟练啊,是不是现在经常洗碗啊?”
秦致远洗碗的手停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呵呵,现在偶尔会洗,你感觉很熟练吗?我没有感觉呢。”
“是很熟练啊,你看看你这架势,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以前在家里让你干点家务活你总是推三阻四的,现在有了新家却变得这么勤快,这是为什么呢?”晓苇说到这里很是失落,这个问题她本来不想问的,一个男人不肯为你做家务却为另一个女人做,这不是明摆着的区别吗?可她还是忍不住问,这可能就是一个人即使输定了,也总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吧?
秦致远听了晓苇的话停住手,眼前浮现出以前晓苇在厨房忙碌而他在客厅看电视的情景,他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但还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感觉:“晓苇,实话说吧,我现在之所以肯干家务了,是因为以前在家做家务和现在做家务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说洗碗吧,我以前在家里洗碗,你不是嫌我洗得不干净就是嫌我把橱柜弄湿了,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所以我索性不干了,而现在我在家洗碗,一个是生活的需要,再就是不管我怎么样,顾眉都会觉得我做得挺好,其实生活都是一些小事,根本没必要较真。”
晓苇听着秦致远的话,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真有点为自己汗颜,可是她听着秦致远说顾眉时熟稔的样子,心里很快又涌上一股酸楚,忍不住看着秦致远哀怨地说:“这些话你以前怎么不说呢?”
秦致远苦笑一下说:“这些话我当初也不是没说过,可是你有你的理由,我说一句你恨不得说十句来反驳我,每次两个人都争得脸红脖子粗,所以我也就不说了,想想我们也都是孩子气,这些小事有什么可争的呢?”
晓苇一时语塞,她想起自己向来好强,对什么事情都要求尽善尽美,所以难免也要求秦致远像自己一样,为此两个人没少怄气,也正是因为这样怄气,两个人渐渐越走越远,以致于让顾眉出现在他们之间,现在想一想,夫妻之间有什么好争的呢?她以前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晓苇想着,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客厅,秦致远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不禁怪自己多嘴,都是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干什么呢?可是转而一想,如果他不说,晓苇就永远也不会明白,那就还会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困扰,所以还是说了好,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她能够幸福。
洗完碗,时间已经不早,秦致远不得不告辞了,他对鸣鸣还是不死心,于是拉着鸣鸣一个劲地说:“鸣鸣,爸爸要回去了,你要听妈妈的话,想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知道吗?”
鸣鸣低着头不说话,直到晓苇大声提醒他才抬起头看着秦致远不情愿地说知道了,秦致远看着他冷漠的眼神,真希望鸣鸣还像从前一样拉着他又哭又闹不让他走,那样他虽然难受,但是心里知道儿子依恋他、需要他,现在鸣鸣这个样子,他感到不安而又无可奈何。
第一次在平静中告别了晓苇和鸣鸣,秦致远恋恋不舍地走出熟悉的楼房,迎面吹来一阵刺骨的冷风,他才意识到已经是初冬了,他想起济南的冬天是冷而且漫长的,没有供暖的话根本没法捱过漫长的冬天,这套房子没有集中供暖,他们只好就像这楼上的很多住户一样安装了炉子自己烧热来取暖,济南人把这叫做“土暖气”。
土暖气一般是安装在阳台或厨房,然后在屋里铺设管道和暖气片,冬天的时候只要点着炉子,屋里的管道就像集中供暖一样暖和,而且可以在炉子上烧水、熬粥,但是有利也有弊,因为土暖气需要烧煤球,而城市里大多数家庭都是市政集中供暖,现在已经很少有加工煤球的厂家了,他们只能到郊外的一家加工厂去买,而且因为路途比较远,人家还不送货,需要自己找车去买了运回家里。
以前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归晓苇管,只有煤球和煤气算是“男人活”,由他来操持,晓苇没有经验,虽然现在他们离婚了,但是孩子还住在这里,不让孩子挨冻也算是父亲的责任吧,看来过段时间要抽点空把这件事情办一下了,寒流说来就来,不能临时抱佛脚,他还打算过几天再来看看鸣鸣,小孩子的脸六月天,希望再见到鸣鸣的时候他又向从前一样对他亲密无间了。
秦致远一边走一边想着,他回头看一眼熟悉的窗口散发出的熟悉的灯光,虽然有些留恋,但还是竖起衣领,快步向汽车走去,开车、调头,汽车冲破黑暗往远处驶去,完全没有留意熟悉的窗口后面,有双眼睛一直看着他离开。
有人说,世界上的每桩婚姻,都不会永远像新婚一样。
秦致远觉得这句话真是真理,随着他和顾眉的结婚时间慢慢增长,两个人每天打卡上班,下班回家,所有的激情都慢慢消失了,连亲热也变成了例行公事。
自从把鸣鸣送回去之后,他们两个就像经过了高强度训练的战士一样,做家务的水平有了显著提高,配合也比较默契,所以在家务上的争吵少了很多,一般周末没有事,顾眉就爱上上网、聊聊天,秦致远就用自己的笔记本上网查下资料,两个人各忙各的,也算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