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好痛!
我皱眉看着自己胸前那一大道口子,冷汗不停的开始流出来。刚才还没觉得怎么痛,现在上了药后,那白色的粉末一倒进伤口里,就感到一股锥心的疼痛。
这条伤口,又深又长,斜斜的划在了我的胸脯前,流出的血现在早已凝结,固定在了伤口上,那道伤口又狰狞又丑陋,而且还不停的用疼痛来折磨我。我死死的抓住身下的被单,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床前有个丫头在替我擦拭伤口和包扎,一张小脸也在看到我前胸的伤口时几乎变得惨白,她险些晕过去。
粉红色的清纱帐子已被放下,我半褪衣衫,只裹一件贴身的褥衣躺在里屋的床上,帐子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不停换水伺候的丫鬟和太监。昏黄的烛光不停的在风中摇曳,使得这间昏暗的屋子显得迷离。我转过头,顺着这粉红的纱帐看向外面,迷离中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闪着让人匪夷所思的光芒,忽明忽暗的紧紧盯着我。他旁边是忙碌的丫鬟在为他清理着脸上残留的毒粉,他丝毫不为所动,整个身体僵直的坐着,一瞬不瞬的坐在椅子上……
那双眼睛……
我疲倦的转过头不愿去看,轻轻的纱帐随着风静静的飞扬,抚过我的肌肤,抚过我的脸颊……我的心境突然变得异常的宁静,甚至还有寂寞的清凉,屋外是“沙沙”的竹声,还有各种小虫的鸣叫声,我的思绪好像回到了我的童年,那时我也是在这样的夜晚里,躲在祖母的怀里,撒娇着……
一种冰凉缓缓流过我的脸颊,我总是在这种时候才会感到身在陌生世界的寂寞,自从我从穿越到这里开始,我就应该有所觉悟,那种身在父母膝下的无忧日子已经离我而去而永不复返了。
“远山已作娥眉浅,山下空流青似眼,膝下娇女,唯捧阿姒……”低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那深沉的声音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一种冰凉慢慢的抚上了我的眼角。“阿姒……”美丽的颤音如同从梦中传出来一般,那么迷离。
我慢慢转过头,发现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退了下去,狭小的帐子中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那样一声叫唤,让我浑身一怔,我苦苦的裂来了嘴,张开口,嘴巴干的像裂开来一样,喉咙里总觉得有一根刺卡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
“我……要喝水……”我喃喃的说道,我的话音刚落,就觉得眼前的这道白色的人影突然消失了,然后没过一刻,又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小心的扶起我的头,将碗里的水喂进我的嘴巴里。我如同遭遇甘露,饥渴地喝了起来,那凉凉的茶水顺着我滚烫的喉咙直流而下,流进了我的心田。我的全身顿时清爽了许多,头也不再晕忽忽的,二皇子那张冰冷中带着一丝担忧的脸清晰的呈现在我面前。
喂完水后,他又小心的让我躺下,然后起身离开将那只碗放在一旁的桌几上。我看着他的背影,白衣飘飘,盘龙附金,可是他的身影在这昏暗的烛光下竟然显得如此的寂寞……这个最负盛名的二皇子,荣光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寂寞的心呢……
我伸手想摸摸自己干燥的喉咙,可是一摸到自己的肩胛骨,突然定住了,微微抬起头,向自己的身上看去,顿时脸一阵通红,因为要上药,不得不将自己的衣衫褪去,现在我的前胸除了一件贴身的褥衣和包在伤口上的白色的绷带外什么也没有,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这样赤露露的在了外面……
我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倒不是我怕羞,只是这二皇子的凶狠我也是领教过两次了,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在老虎嘴巴上拔毛了。
我扯过被子的时候,突然牵扯到了伤口,伤口又一阵疼痛,我忍不住轻叫了一声。二皇子又坐了回来,脸色凝重的伸出手想查看我的伤口。
“……”我一惊,急忙更加用力的抓紧了手里的被子,整个人向后缩了缩,逃离他。二皇子伸出来的手一怔,竟生生停在了半空中,眼中一丝精光闪过。我看着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那纹理分明的手一僵,然后慢慢的握成了拳……
“你这该死的——”二皇子一声低吼,一把拉过我,靠在了他的怀里,自己的肌肤触碰到他那冰凉的衣衫,我的全身都战栗起来了。他一把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着他,气急败坏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个暧昧的笑容,“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什么?!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这个冷面王爷口里说出来的,只见他的手指轻轻的触摸着我脸上的肌肤,俯下头来在我的耳边低声私语,炽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我的耳根上,我的耳朵顿时全部红了起来。“如果不喜欢我,怎会为了挡了那一刀,恩?”
他误会了!我急急忙忙想推开他,可是我越动他抱得越紧,那坚硬的像铁一样的臂膀,卓识让我心惊,那天在书房里的那幕情景也在这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一下子懵了——
“你的确是很特别,这么弱小的身子里竟然包含着这么大的勇气和才智,在父皇的夜宴上为了维护三弟,说出‘以德治国’‘百姓同乐’的佳话,为了三弟,又敢冒着违反宫规和奴婢打架的勇气,现在在我的景王府,受了那一刀却忍耐着不流半滴泪,叫半声的倔强……”二皇子的手慢慢的来到我的唇瓣上摸索,既冰凉又火热的唇突然吻了上来,我吓得用力挣脱,扬起手一巴掌就想朝他脸上甩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一双火热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他整个人覆盖了上来,一阵天旋地转,我就被他压在了床上。伤口又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咬着牙,差点把牙齿给咬断了。他丝毫不顾我身上是否有伤,用力的压制着我,有些干裂的唇急噪的吻着我的颈项。
“还有这样敢伸手打我的胆子……”他说完,就急切的又吻了上来。
“住手——”我张开口大叫着,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的罩住了我,束缚在里面。
正当这样纠缠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王爷,三皇子到了。”
刹时,所有的炽热一下子全冷了下来,甚至还比先前的更冰。二皇子停止在我的颈项间,浓厚的喘着粗气,那双眼睛此刻带着愤怒还有狠意!我连忙将自己的身体抽出来,爬到床角落里,用被子严实的卷好,堤防着他。二皇子拂袖起身,额上的青筋暴跳,双手紧紧的又握成了拳,然后一个转身,跨步离去。
“呼——”我大大的松了口气,紧张过后,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坍塌在了床上。
屋外的风不停的吹,吹起我的轻纱帐子,我缓慢的抬起眼,屋外的一轮明月正当空照着,银白的月光一点一点,将这个大地照的清冷无比……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还是没有声音,我不禁疑惑起来,要是以前,少滦他早一步过来了。就在这时,屋子外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我刚以为是少滦,可是看着又不像,弯着腰走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不像少滦平日里的作风。
“顺子大哥,你在外面吗?”我轻轻的叫了声,在空荡的里屋内别是清晰。只见那个身影突然又弯了下去,阴柔的声音传来:“姑娘,奴才在外面呢,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叫奴才就是了。”
听到他那恭敬的一扳一眼的回答,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是他,这个小顺子平时是跟在二皇子的身边,是他最贴心的一个太监,因此可以称得上是二皇子的心腹,但也是他每次在紧要关头救了我。不知道这种事纯粹是凑巧的还是他真的有意的,不过这回还是被我躲过了这一劫。
“顺子大哥,少……三皇子来了吗?”
“是的姑娘,刚才有侍卫来报,三皇子的确来了,王爷正到厅堂去迎他了呢,三殿下本是听说王府遭了刺客,姑娘受伤了,想来探望姑娘您的,但是现在姑娘有伤在身,不便见客,所以王爷就回绝了。”
啊,二皇子把三皇子赶走了!我一惊就从床上坐起来,身子刚动,伤口就又痛了起来,哎呦——一声惨叫出声。小顺子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王爷让姑娘今晚儿好生歇息,明个儿……”小顺子突然顿了顿,语气也有点生硬起来,“明个儿再派太医来为姑娘诊治。”
我觉得头痛的很,本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清楚,可是见小顺子这样,也就轻轻点了点头,作罢了。我慢慢躺下。紧紧裹着那床被子,缩在角落里,脑海中还不断断续续的浮现着刚才的那些画面,那黑衣人,应该是关外的人,这男人本性应该是纯良的,那么他今晚潜进景王府里是做什么的呢……
那样似大草原宽广的眼神……我的心稍稍触动了一下,就在这样紧张和不安中,我竟也似睡非睡的过去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就是第二天正午了,屋外艳阳高照,我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胸口,那道伤口已没有像昨天那样的红肿了,疼痛稍微淡了下去,我动了动身子,谢天谢地,我终于可以灵活的移动了。那太医的技术果然高明,洒上些小白粉末再包扎一下就好了。
正当我可以下床时,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绿衣的丫鬟,她一见我醒了,就幸喜的跑了过来,帮我从床上扶了起来。我对那个绿衣丫头感恩的笑笑,然后借着她的力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那个绿衣丫头待我坐好后,就连忙从旁边的屏风上取下一身白色的衣衫,给我小心翼翼的穿上。看着她忙得满脸都是大汗,我疑惑着打量起她来,容貌秀丽,弯弯的眉头盛满了灵气,看样子应该只是个十六七岁与我同龄的丫头。她很面生啊,怎么在王府里面从来没有见过?
见我正陌生的打量她,那个丫头恭敬的对我弯了弯腰,连忙退到一旁,给我倒了杯茶。
“谢谢。”我习惯性的说道,然后再慢慢接过茶,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把她吓了一跳,小丫头瞬间红了脸。怎么和小顺子一个样子!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啊……轻轻的抿了口茶,觉得喉咙舒服了许多,就将茶搁在旁边了。我勉强的再次扯了扯笑,道:“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你能帮我梳妆一下吗?”见我礼貌的开口,那小丫头赶紧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心的扶起我起来,来到梳妆台上。
暗黄的铜镜中渐渐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孔,容貌还是以前的容貌,脸还是以前的脸,可是……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眉,自己的眼,自己的唇……这张阿姒的脸原本就透着一股灵气,可是也许是我的灵魂附在了她的身上,时间长了,眉宇间依稀有了我自己的影子。
灵气中还带了一分坚强,只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二十七岁这样的风韵了……
“姑娘长得真好看。”身后的绿衣丫头一边给我梳头,一边还不忘恭维我几句,灵巧的双手不停的在我的发间走动着,给我梳出一个秀丽的发髻。我制止了她要给我戴上头饰的冲动,自己挑了些素净的丝带缠在了发间。
我再次整了整头发,然后又在绿衣丫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那绿衣的丫头一边帮我整理,一边说道:“姑娘昨儿个真是勇敢,竟然跑到那贼子前面为王爷挡下了那么一刀,现在王爷能够安然无恙,全是姑娘您的功劳,王爷今儿个也是发下话来了,说是要姑娘好好休息,凡是笨重的活儿都叫奴婢来干就行了。”
没想到,当初选择为他挡了那么一刀,只是不想千他的人情,没想到现在倒是得了个便宜。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咋的,在其他的下人们看来,我是一夜间从一个卑微的下人飞上枝头了,无不令人羡慕,可是我反倒宁可只做些粗重的活儿也不想在二皇子这里享受这份恩重的待遇,因为这份待遇背后意味着什么,我清楚得很,二皇子昨天晚上对我说出的那些话,已经清楚的表明他的感情不是吗?还有他在得知三皇子来到时的反应,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是仇恨的眼神,如果连三皇子在这宫里唯一信任的二皇子都背弃他了,那么他以后……
绿衣丫头见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奇怪的问我,道:“姑娘,您怎么了?”我愣了愣,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尴尬的笑笑:“没什么啊。”那丫头也算是有眼力的人,见我这副样子反而更加奇怪,道:“姑娘,没什么您还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您为了二皇子挨了这么一刀,这会儿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大家都在夸您忠心护主呢,这以后啊,二皇子对您怎样,大家都是可以预见了的。您现在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哎——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心中的苦恼谁会知道啊,意识到这样的话题再进行下去不易,我连忙转开了方向,问那绿衣丫头道:“妹妹,昨天那个闯入王府的黑衣人抓到了吗?”
见我一谈及那个黑衣人,绿衣丫头脸上显有不快,回答道:“京都里的皇家卫军和官府里的官兵都出动了,刚开始断定那刺客受了伤,跑不了多远,所以大部分人都在京都里搜查,但是大伙儿忙了一个晚上,都没搜出个可疑的人物来,想必是已经逃到城外去了,今天一大早,三殿下就请缨亲自带领一支官兵出城去找了,王爷也是忙了一个晚上,现在才回书房里歇息着呢。”
三皇子亲自带兵出城!我不禁“咯噔”了一下,昨晚的那刺客是拿得我做人质,看来三皇子已是恨那个黑衣人恨得牙痒痒了,以少滦对我的这番情谊,做出这么出阁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个皇子亲自带兵捉拿一个小小的刺客,这要传到了宫里,那些个人会怎么看……
我站起了身,走向了门外,绿衣的丫头忙追上我问道:“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啊,王爷吩咐我要好好照顾您的,您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她还没说完,我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那滔滔不绝的话被我打断:“放心,我就是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一下身子,老是这么躺着,我身上酸的很。”
“那也要披件衣服出去啊。”那丫头说完,着急的转身回屋去拿披风,我趁她这个空挡,立马跑了开来,离去。
向一个丫头打听昨晚那刺客的事,看来是没什么有用的情报可以获得的,我有一种直觉,昨晚的刺客来路并不简单,一个刺客想要夜探王爷的宅邸,可是要以性命做担保的,行动之前肯定会拟订周密的计划,来王府什么目的,见什么人,拿什么东西,这些一点都不能含糊,要是弄个不好,行事被人发现,下场可想而知。可是昨天那个刺客看上去不但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反而更似完全不了解王府的地理位置,像个夜行侠一样窜了一下,来的可疑。而且,这刺客受了二皇子的一剑,更加不可能在万名军官的包围下的京都轻而易举就逃出去,不被人发现。这事情的背后,恐怕不只是一个小毛贼夜闯王府那么简单。
既然问别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在一间小竹楼前站定。
别人问不出,那就问最直接的人吧!
我悄悄走上前,见门虚掩着,就伸出手敲了敲。
门一下子就被人打开,小顺子的脑袋顿时呈现在我面前,见到我,小顺子先是一愣,然后对我点点头,自个儿就先跑进去了。我自觉的等在外面,不多久,小顺子又跑了回来,对我做出一个无声的“请”的动作。
我裂嘴对他一笑,然后迈进了屋子里,那小太监真是有眼力,待我进去后,自己就钻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安静的守在门外。
我不去管他,径直朝里面走去,同样简单的摆设,离我在这里当值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我以前常坐的椅子都没动一下。
巨大的书案前,一个疲惫的身影正歪坐在椅子上,一手翻着几本案卷,一手拿着笔在写些什么。
我轻轻来到他跟前,脚步极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怕是打扰了他。
“你不在房子里好好休息,跑这干什么,难道是绿伍没伺候好你?”二皇子头也没抬,开口说话。
绿伍……是那个绿衣丫头的名字吧,她的名字会被这个二皇子记住,看来是平日里就在服饰他的贴身丫头。
“没有。”我轻答道,“那丫头很好,比我要聪明多了。谢王爷关心。”
“恩,那么要问问题就快问,问完好回去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来有问题啊?”我一下子问出来,这个二皇子也太神了点吧,怎么我心里想的他全都会知道!见我这副“不可置信”的语气,二皇子终于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却有些自嘲地笑道:“你不是一向避我如毒蝎吗,现在自己竟然会主动登门,难道不是有事?”
他还真清楚!我心里暗暗愣了一下,然后勉强的换上笑容,再走近他一点:“奴婢来的确有事,只不过只不过奴婢这次来只是想为二皇子泡杯香茶,特此感谢二皇子昨晚的搭救之恩。”
“哦……”二皇子若有所思的轻应了声,再仔细将我上下打量了个遍,那像鹰一样锐利探究的眼神……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蝉,我抽了抽嘴角,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昨晚分明是你救了本王,何来感谢之说?要谢也是本王谢你才对。”
“王爷此言差矣。”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又僵了脸色,见二皇子那诧异的目光,我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都经历了这么些事,我怎么还不长记性。
“你倒说说本王错在哪里?”
“那个……”我别扭的开口,摸了摸鼻子,然后煽煽开口,“要不是王爷昨儿个先冲进来救了奴婢,现在奴婢恐怕早就被那黑衣人所杀了,那何来为王爷挡下那一刀,所以照理来说,是奴婢要先谢谢王爷才行。今天阿姒特给王爷泡制茶水,请王爷能容纳。”
二皇子饶有意思的笑笑,然后他转过头对着房门轻喊一声:“小顺子!”
“奴才在,爷有什么吩咐?”
“去拿茶具和新进的碧螺春来。”
“是。”小顺子弯了弯腰,又退下了。在小顺子去拿茶的那功夫,我总不能这样站着吧。我偷偷抬眼看了看现又低下头去写什么东西的二皇子,尴尬的在那里撅嘴巴。我这样直接的向他问昨天晚上那刺客的事会不会唐突了点?毕竟这刺客已经成了堂上政事了,我们这些女婢是决不能多嘴的。要是惹了这性格阴晴不定的二皇子,那我的……
昨天才挨了一刀,我可不像再挨第二刀了啊。
我自己看着那案桌前的二皇子,在现代的时候,我对古代的事情倒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这人偏爱看这帝王家族的画像,从秦始皇开始到末代皇帝我也看了不少皇帝和他皇子皇女的画像了,因为长的英俊帅气的皇帝并不多,所以他们的子孙后代的容貌也并不是特别的出众,但是这个我还是不知道属于哪个朝代的天玺国里的皇子门怎么就个个生得这么英俊啊,如果把这三皇子和二皇子放到咱们的现代去,不知要迷死多少女生呢。
我在打量二皇子脸的时候,二皇子眼圈上的黑影突然钻进了我的视线中,我深深吃了一惊,这才回想起绿伍说的话,二皇子连夜忙于捉拿刺客的事,到早上才回府,回来后又钻进了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一整夜都没睡好,眼睛上都有深深的黑眼圈了。
看着那两个黑眼圈,脑中灵光一闪。
这时,小顺子端了热腾腾的茶水和茶叶进来,我示意他放在软塌上的茶几上。小顺子照办后,就安静的退下了。
我走到茶几旁边坐了下来,取出茶叶,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味道纯正,又有一丝苦味,是好茶。取了少许放进杯中,然后端起茶壶,水温好到达80度左右,是沸水,正适合芽叶细嫩的碧螺春。将茶壶放在一定的高度向里面冲水。一股茶香就在袅袅的水蒸气中散发开了。
待我让茶叶都浸散了开来后,就将那杯茶端到了二皇子的桌前,请示他品尝。
二皇子看了我一眼,然后端起那杯碧螺春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口,老半天才开口道:“这一样的水和一样的茶叶,怎么到了你的手里泡出来的茶就不一样了?”
“呵呵,二皇子过奖了,只是小顺子送来的茶叶和水刚好合适而已。而奴婢是稍微调动了一下泡茶的用量。”
“哦,那你来谈谈,怎么泡这茶最合适啊。”
“回王爷,一般泡这种绿茶,茶与水的比例要在每杯放3克左右的茶叶,放沸水150—200毫升;如泡茶的水温则必须掌握在80度左右。但是如果泡制乌龙茶,普洱茶,沱茶,则必须用100摄氏度的沸水冲泡。在边疆地区的百姓那里,他们一般饮用紧压茶水温就更高了,将砖茶敲碎了熬煮。”
一讲起茶来,我就开始滔滔不绝了,将平日里在网上查来的东西都给这个二皇子全部说了个遍,刚开始二皇子还是能有些懂,但是后来就露出不截之色了,眉头越皱越紧,半天他疑惑的开口:“水温我倒是懂得,但是你讲的那个什么‘80摄氏度’是什么?”
“啊?!”遭了,我怎么用上这种西方的单位了,在这个时代,这种单位不、还没引进呢。我尴尬的笑笑,忙解释,“这是我们那的计量单位啦。”
“哦……”二皇子任然是似懂非懂的,我在心底留下些冷汗,他会懂才怪呢。为了不让他再起疑心,我连忙转了个话题:“只可惜,这泡茶的水是普通的井水,如果用天然的泉水或者雪水会更加好喝。”
“连泡制的水都有区别……看来你对茶也是颇有研究啊,你是从哪学来的?”
“回王爷的话,奴婢在家的时候因为平日喜欢喝茶,所以就自个儿学了一点。”
“那给良妃的‘蔷薇红’也是自个儿钻研出来的?”
“回王爷,正是。”我轻轻给他福了福。
“……”二皇子突然又不说话了,他探究的看着我,然后将手里的那杯茶递还给了我。我连忙接过那只杯子,打开盖子,留在里面的茶叶香立马扑了出来。
“王爷,如果将这茶叶的惨渣敷在眼角处,还可以消除黑眼圈的功效,王爷昨夜忙了一整夜,肯定没怎么休息,今儿个又要处理这些子事情,想必很累了,瞧!眼角都有这么黑的眼圈了呢。要不奴婢帮我王爷敷一敷?”
二皇子叹了口气,摆摆手:“现在昨晚那贼客还没有抓住,三弟带兵出去也没个消息,本王哪还有这个时间弄这个东西。”
“啊,三皇子带兵出城了!”我故作惊讶的轻叫一声,“难道三殿下认为昨晚那贼是逃到外面去了?”
“正是,官府的官兵都在京都里搜寻了一个晚上,没有发现半个可以的人物,所以猜测是逃到外面去了。”二皇子疲倦的挤压着额头,企图削减一些困倦。
我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他身后,帮他按起太阳穴来。神经皱得这么紧,看来他真的很累了,昨晚又和那个黑衣人一番大战,还中了……
我一惊,这才想起来,昨天二皇子好像中了黑衣人撒出来的那些白色粉末,依据我以前看电视剧得来的经验,那些一般都是会令对手浑身无力的毒药吧!
“王、王爷……”我一把将他的脑袋向后扳,双手摸了摸他的脸,瞪大眼睛的瞧着他,紧张的结巴道,“您、您没事吧?”
“……”二皇子的头被我硬是扳的倒仰了过来,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先不管他现在怎么看我,办正事要紧。我仔细瞧了瞧他的皮肤,依旧是像冰雪一样完美,连毛孔都细的看不清楚,哪有什么奇怪的症状啊。我轻松的松了口气,放开他的脑袋,看来昨晚那白色的粉末并没有毒,可是为什么二皇子身体会突然不稳啊?
“你刚才在干什么?!”二皇子迷惑的声音传来,我吓了一跳,见他那比语气还冷的声音,心虚了一半。我忙哈哈干笑几声,道:“没事,我只是回想起昨晚上王爷您中了那黑衣人撒的白色的粉末,一时以为那是毒药,怕您留下什么……”我越说声音越轻,最后那“神经错乱”四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皇子的脸色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他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没什么,只是些麻痹散,一会儿效就没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再次干干笑了声,看来那个黑衣人真的是没什么伤人的恶意。见二皇子和我的话题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正题上了,既然这事是他先提起的,我再问问应该没有什么逾越之类的罪了吧。“那依二皇子的想法,昨天那黑衣人夜潜入王府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人来路不明,夜潜王府不像是偷窃财物之举,也不像是记恨本王,要本王性命,来去无踪,搞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二皇子也不知道那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啊。但是现在官府将兵力都放在城外,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如果说这黑衣人有能力躲过官府的重兵把守逃出宫去,那么想必他也有办法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些个官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搜,不但搅得民心惶惶,而且最终会连一个人影也找不到。
我清清嗓子又开口问道:“王爷,昨晚上那刺客的功夫怎样?”
“他……”二皇子闭目深思起来,半天才开口,“内力出奇的雄厚,而且力大无比,不似本地的练武人氏,而且他的刀法颇为怪异,中原人重的是灵巧和速度,可是那黑衣人的刀法重的却是力量……”
“奴婢被那黑衣人挟持的时候,曾闻见一种中原男子所没有的气味。”
“什么气味?”二皇子把眼一看,直直的看向我,我毫无畏惧,从容的迎上他那眼中透露出的冷光,回答道:“是草香。”
“草香……”
“恩。”我点点头,“那是一种只有从小在草原上生活的人才有的气味,因为生活的地区世世代代都离不开草原,所以他们的身上都会沾上的草的味道,这是任何一个生活在山地或平原上的中原人所不能拥有的;另外奴婢看见过那黑衣人的眼神,如苍鹰一般广阔和深邃,随时保持警惕的锋利光芒,这些都是草原上的武士在长久与猎物搏斗时所锻炼出来的一种天然本性。所以奴婢斗胆断言,昨晚的黑衣人必是塞外人氏,二皇子不如查一查最近京都是否进出过这类人物,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好!”二皇子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漠的眼中这时也露出些许欣喜,他看着我,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和塞外的关系一直有许紧张,至今关外的游牧民族对我天玺还是虎视眈眈,为了和这些民族打好交道,历代皇帝都采用文武兼用的方法,对一些有意投奔我天玺的少数民族都倍加善待,所以在京都中都设了些专门给这些关外民族歇息的住所并且加以登记,只要派些官兵都那些客栈里去调查一下,也许会有线索。”二皇子顿了顿,笑看着我,“你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记得去辨别身后的敌人,你果然是勇气可嘉啊。”
“王爷过奖了,奴婢只是知道了那个黑衣人并非想伤及人的性命,所以才安下心来去辨别对方的身份,并不是奴婢的胆子大。”
“哦……你何必谦虚,本王说是就是!”
这、这个霸王!几条黑线从我的额头滑了下来,由此可以看出他一旦认定的事,都不怎么容易改变了。
“王爷,奴婢只是想说如果您派官兵去寻,恐怕不妥啊……”
“这个本王怎么疏忽了!”二皇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淡笑了一下,“这样一番骚动要是惹上了那些无辜的塞外百姓,恐怕我们和塞外的关系又会僵上一层,必须派遣一个善于辞令但行为又细致的人去,可是我这里……”
见二皇子陷入了难题,我扯嘴一笑,连忙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奴婢愿为您效力,这事就派遣奴婢前去吧。”
二皇子一愣,疑惑的指了指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