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女儿娇:睫儿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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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冬日里的寒风凛冽刺骨,越上的初阳红光万丈,我迎着晨光慢慢步上烽火连台,低头而望。

昨日还是满城的喜庆,沉浸在三殿下新婚的丝竹声中,哪知今日却突然换了模样,一阵阵声势浩大的呼威声中,响彻铁血融融,五万名铁衣凛凛的战士在宽大的京都城外朱雀大道上分列而立,气势威严,身体笔挺如剑,甲胄鲜明,神情硬朗,这一批常年守卫京都的羽林军在今日终于请得令牌,随二皇子出征北戎,铲平贼寇。

军场向来不是女子该出席的地方,所以我早早的就起身来到了围绕京都整整一圈的烽火连台之上,举目眺望,虽然隔得较远,但是也能够略微看清楚一二,整齐的羽林军,战甲鲜活一新,军中,一面朝天镶金大旗,正迎着凛冽寒风,猎猎作响。

我曾经在现在现代的电视剧中见过人数比这还要多上十倍的军队,可是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什么叫做军临城下的那种压迫感,现实和虚幻,到底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吧。

五万大军的首领,便是这当今的二皇子,此刻的他,已脱下那一身如神仙白色的皇子衣袍,换上黑色的站甲,坚硬的甲胄顶端,一簇白缨鲜活如初,冰冷的双眸中闪露着全是凛然的杀气。

少滦也站在欢送将士出征的队伍里,但是此刻的他已经全然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不显眼的地方,默默沉声的少年了,今日的他一身皇子的朝服,穿戴有序,显得气宇轩昂,神情间都有一种骄傲和满足浮现在内,能使他成长为这个样子的,我心里也是清楚的很,男人最关系重大的就是权力,如今二皇子最得势,一直处于二皇子身边辅佐的少滦,势力当然也是一日日的增长。

面对这样威严肃杀的情景,少滦依然站的直直的,脸上却完全没有惊叹之色,我离他离的比较远,我无法清楚的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从他那随时都散发出的自信来看,他是在笑着……

当今皇帝因龙体不安,就让太子代替出席,除了皇帝召见,哪也去不得的大皇子现在也站在送行的队伍之前,依然是一身明黄耀眼的储君朝服,黄金而制的头冠,在初升的朝阳下显得闪闪发光,只是那华光万丈的金光,今天却显得有丝苍白。

一个压错了码的赌徒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连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平时气焰嚣张的明郡王此刻也有暗淡的阴霍。

我站在了烽火连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副画面,紧张的抓紧了手心,黑压压的人群都在大皇子亲自为二皇子献上壮心酒的时候传出古怪的气息,两位皇子举杯祝酒,群臣一律下跪膜拜,不敢轻易的出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顿时变的鸦雀无声,这两个群龙之首争夺的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事事难料,谁也不想之后成为这两个皇子铲除的对象。

我在远方的峰台上,都可以感觉到那两个人对峙时散发出来肃杀的寒意。

“铲平北戎,助我主神威————”浩瀚的边城外,突然响起了高狂的呼声,只见二皇子一口将助威酒喝完,当场将那口瓷碗咂碎于地下,抽剑指天,高声喊起。他手下的五万羽林军也在二皇子的呼声完结后,齐声呼喊,一声声震慑天际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如雷霆般的令人心生发凉,天边顿时没有了往日的柔美,黑云一下子就席卷天空,变的黑沉沉的一片。

没想到平时冰冷的二皇子也有如此血腥的一面,顿时喝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一声声比狂风骇浪还足以有气势的呼喊声,不断席卷而来,黑亮的站甲,映着冷冷的光辉,刹那间夺走了天地间一切的华光。

二皇子徐徐走下将台,一名手下牵出一匹玄青色的高头大马,二皇子勒过缰绳,跃身上马,那马待二皇子坐定后,狂野的一声嘶叫,长长的棕发迎风飘荡。统帅入座,万名羽林军再次喝出声来,海浪般的呼喊声齐声响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景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王的名号声势庞大,甚至是超越了在场的太子,大皇子冷袖一挥,愤愤转过身去。

远方悠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五万名将士整队出发,步伐一致,每一声下,都在浩瀚土地上响起铿锵之音。二皇子率马出走于队伍之前,寒冬里凛冽的北风吹得他红色的披风高高飞扬,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寒风中,刚强神勇。

他这一去,会是多少年?

我的心中突然闪过这样的疑问,只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今日这一别,从此我做我的皇妃,他是他的景王,统帅万人军队的将帅,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寒风狂猎的吹,扬起我的衣衫迎风飞扬,我怔怔的站足于着城墙之上,默默的看着他越行越远,那高大瘦削的身影,也在我的视线里浓缩成影。我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我最多见到的他总是喜欢将身形隐藏在碧绿竹林之中,吟诗自娱,把酒言欢,荣享一切华光的他表面之下,则是一颗寂寞的心……

虽然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我终是希望你能够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我的在心底不断的默念着这一句话,双手放在胸前,交叉成拳,轻轻的祷告着。风儿如果你们能够听到我的心声,那么请将我的祝福带给他,但愿他能够平安,一切都珍重珍重……

寒风忽忽的吹着,风声久久的在山谷间回荡,将士们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在浩瀚的平原上响起,使的我的祷告声显得苍白无力。我失望的放下双手,伫足望他,穿过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看见他甲胄上的红缨鲜活如初阳。

仿佛风真的将我的声音传播开了一样,一直走在前头的二皇子就在我快要收回视线的时候转过身来,冰冷深沉的目光,如是一道极光般的朝我射来,四目相交,复杂的眼光中浮现的是千言万语都无法述说至尽的情感,那冰冷的眼眸中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动容,有了神色,如诀别般,他颤抖的张开口,大声的呵斥了一声:“驾!”然后那马大声长鸣,急速的往前狂奔而去——二皇子再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决然的转过身,再也不曾有一丝留恋。

他手中的剑,就在这个时候,在我和他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谁也永远都无法越际的裂痕……

我想,我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吧……

我缓缓地低下了眼,眼中的湿润一下子就被狂野的风给吹干,凝固在了眼眶里。转过身,抽出衣袖,欲要擦去干泪,回眸的瞬间,却捕捉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我的心顿时一滞,少滦的目光像是带着火焰的激光,径直朝我这边射了过来。那样扑朔迷离的眼光,搅杂着千万丝缕纠结的化不开。我站在这样遥远的位置,他还是发现了我。我面对着他,微微抽动嘴角,一个柔和的笑嫣浮现在我的脸上,那边的少滦好像也看清楚了我的表情,深沉的眼睛顿时一暗,转而来的就是狂风呼啸万里。

“小姐,您这一大早的上哪去了?”我刚回来少滦的皇子府里,红儿那丫头就焦急的问我,我昨天已成为三皇子的正室,这里的丫头太监们都称我为“娘娘”,但是惟有红儿还是往常一样,叫我“小姐”,叫习惯了的,就很难再改口了吧,我也随她,叫什么,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称喂而已,就连少滦平日里叫我为“阿姒”,不也是我在这里的一个名称嘛,我的真名叫“叶海落”,这一点,除了我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我淡淡的答道,随手在一旁的太妃椅上坐了下来,撮了撮手,温暖一下。这古代的冬天还真是冷啊,风烈的像刀子似的。机灵的红儿见到我这个样子,连忙为了倒了一杯热茶,让我暖暖身子,喝下那杯茶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那被冻的几乎僵了的身子和暖过来了一些,脚也开始慢慢变的能自己动了。我刚放下杯子,红儿又递给我一个暖手的炉子,我快速的抱了过来,焐在怀里。

“您看看您,自个儿跑出去,还穿那样少,现在都冻成这个样子了吧。”红儿跑着不断的给我拿来厚厚的披风,将我整个人都给包围起来,她一边忙,一边还撅着小嘴不停的数落我的不是,看她架子,俨然有了女管家的架势。我在暖和的太妃椅上窝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躺下了,怀里有暖暖的炉子,身上盖着厚厚的银色狐皮披风,别提有多惬意,享受到这样五星级的待遇,被红儿说声不是也是值得了。呵呵。

我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闭上眼睛,眯了过去。昨夜少滦的体味还残留在我的身上,一夜的柔情缠绵,一直延续到了早上,新婚的第二天,原本是应该和自己老公好好的叙情的,可是却因为要送二皇子出征,少滦不得不早早的起了床,我也是一夜都没有睡,待少滦起身出门后,我也偷偷的跟着出了门去,亲自目睹了那么壮阔的一幕。

昨夜少滦他粘我粘得紧,害的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今早又起来吹了一上午的寒风,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之下,积累下来的疲倦全都涌现上来,我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恬淡的梦境没有一丝波澜,我的意识沉了下来,温暖的感觉一直包围着我,我这样一睡去,竟然一觉无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我朦朦胧胧中快要醒来的时候,感觉鼻子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使劲儿的蹭我。怪痒痒的,我皱了皱眉,吸吸鼻子,转了个身,再次睡过去。

过了一会儿,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我的脸,耳朵边也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呻吟声。我迷惑的慢慢睁开眼睛,自己的视线里突然呈现出了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他们乌黑发亮的眼珠子正好奇又欢喜的盯着我的脸看,几只粉红色的前蹄子正不停的蹭我的脸。

“啊——”我惊呼一声,连忙从太妃椅上坐了起来,身上紧紧的盖着的银色狐狸披风也随着我的起身退落在我的脚下。我瞪大眼睛看着我的怀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两个小东西,半天说不出话来。

“嘻嘻~~”旁边一阵轻笑传来,我扭头一看,发现笑得一脸无赖的少滦正坐在圆桌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看好戏的看着我。我的脸红了红,他回来有多久了?

我醒着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现在我转头一看,竟然天黑了。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啊。屋子里早已不见了红儿的身影,大概是少滦回来的时候,她就退下了吧,

我的怀里又传来一阵瘙痒,我低头一看,刚才一直在骚扰我的那两个小东西这时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小小的身子跳上了我的身体,不停的扭着脑袋拱我,因为没什么力气,一点儿也不疼,反倒是被它们搅的痒痒的,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制止它们再胡闹。

我看着怀里的两个小羊,只觉得有点眼熟,一只小羊的毛儿是白的,一只是灰的,白的那只个子稍微小点,也温顺一点,像是乖宝宝。倒是灰色的那只,完全淘气的不成样子,没一刻安分的。我将那两只小羊抱了起来,白色的那只仰起小脑袋,催催的呻吟了一声,然后就钻进我的怀里撒娇去了。灰色的那只也是仰起头,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咩咩叫了几声后,就将身子使劲的凑过来,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我脸上添了一口,然后就转过头去瞪少滦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看手里的小羊,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在旁边的少滦,只见他此刻已经停止了嬉笑,端着杯子瞪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灰色的那只羊崽子。

我顿时反应过来,心里不禁一阵好笑,这小羊儿也是会通人性的吗?知道少滦对我的情意,故意来刺激他?

呵呵——我伸出手指,摸了摸小羊的小脑袋,柔软的毛发摸起来很是舒服,那灰色的小家伙转过头来,脸上完全没有面对少滦时才有的齿牙裂嘴的模样,换作的是一副很乖顺的可爱表情,又伸出舌头在我手心上噌了噌。旁边的那位同志也就在这个时候“腾——”的冒出一股怒火,双眼更加用力的狠狠的瞪着灰色的小家伙。

几个月不见,这两只小羊大了不少,个头也有猫儿一般大了,抱起来不禁有些吃力。这两个小家伙亲昵的在我怀里撒着娇,丝毫没有生疏之感,我和它们也只见过一次面啊,而且还是在三个月以前,为什么这两个小家伙还会对我这般亲昵?

“喜欢吗?”少滦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对上一双乌亮的温和双眸,我笑着点点头,双手更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两个小家伙,少滦身上哪还有刚才那股怒气,他笑着伸出手拍拍灰色羊崽子的小脑袋,疼爱的气息抚遍全身。

“咩咩~~~”那只灰色的小羊挣扎着叫着,面对小三同志的疼爱好像完全不领情,小小的脑袋用力的甩了甩,空着的两只前蹄子不停的踢着少滦摸它的手。

“这该死的羊崽子!”少滦闷声的低咒着,不满的弹了弹小羊乱晃悠的小脑袋。原本就不和少滦怎么好的小家伙被少滦这么用力一弹,脾气完全的上来了,它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一双乌黑的眼睛更是瞪的比铃铛还要大,更夸张的是,那小家伙伸长了脖子,对着少滦弹它的手指,张开口就咬了下去。

“嘶——”三个月的小羊,牙齿显然是已经长全了,只听见少滦吃痛的低叫一声,眉头皱了皱,一幅也想要发飚的样子。我赶紧将少滦的手指从小羊嘴巴里抽出来,然后安抚的摸摸小羊的身子,以避免一场人羊大战的爆发。

那只小羊,攀住了我的手指,从我的手指缝里对着少滦就是不屑的冷哼,样子拽的就像少滦活欠了它五百万一样,虽说是拽了一点,但是它嘴巴翘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透了,我不禁对它们更增加了几分喜爱。

“你今天下午去大伯他们家了吗?”

少滦郁闷的看着我手里的羊崽子,点了点头,表示回应,他将一只手撑在了椅子的背上,托着自己的脑袋转头看我,眼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以前不是说了吗,要是我们成亲了就请他们老两口喝喜酒的,但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反而增加他们的负担,所以我就亲自拿喜酒给他们了,虽然没能亲自到我们的府上来一叙,但是心意到了,也就成了。”

“你去了,也不叫上我啊。”我埋怨的瞥了瞥嘴,嘀咕着,“就你一个人自己溜出去了。”

听了我的抱怨,少滦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乌黑的眸间顿时闪起了玩味的笑意,他凑了过来,伸手捞起了我的一缕头发,放在鼻间闻了闻,暧昧的笑容在他的嘴角化开,在我耳边轻语道,“你睡的这么熟,我怎么好意思叫醒你……”

热热的呼吸不断的喷到了我的耳根子上,我的脸大红,身上一阵燥热,昨晚上那激情的一幕幕再次在我脑海里清晰的浮现,我窘迫的低下头,第一次没有那个勇气正对向少滦。旁边不停的传来少滦的嬉笑声,炽热的目光紧紧的随着我,手里却轻轻的把玩着我的一缕发丝,放在手心里,不断的缠绕,不断的放开。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惟有两个人轻微的心跳声,就在昨晚的那一夜,随着两人身体的融合,我清楚的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体内破碎了,啪啦啪啦的,像是碎玻璃一般不断的响彻着。

少滦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浓厚的呼吸声沉稳的上下。英挺的眉宇间还是有一丝的皱痕,犹如纠缠了他多年的噩梦这一次又重新的浮现了。我转头看向他,心中顿时一酸。早上他明明看到了我,可是现在为什么他不开口问我出现的理由呢,二皇子在我们的中间,永远是一道无法触碰的伤口,一但触动,便将成溃烂不已的伤疤。

我真是该死……

我在心中低咒一声,轻放下手里的两只小羊,抬起来,抚上他的容颜,细细的手指轻抚过他那紧皱着的眉宇,深深的皱痕,触着我的手指有着微微的痒。他在这个宫中,早已受尽了凌辱,他的心中已是伤痕累累,这些伤痛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纠缠着他,而我那摇摆不定的心,恐怕已成了他最大的病魔了吧……

明明有许多的疑问,却不开口问我,少滦对我细心和珍惜恐怕已到了一个我难以想象的境界,而我却还是不断的在伤害着他,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莫名的疼痛。

“少滦……”我将脑袋轻轻靠向他,炽热的温度不断的从他的身上传来,涌遍我的全身,我低声轻唤,“对不起……”

只感觉到趴在我身上的那个身体突然一怔,然后就是轻微的颤抖,少滦沉沉的叹出了声,喝气一如幽兰般美好,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我的身后伸出手来,将我搂进他的怀抱。我贴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内心从来都没有比此刻还要坚硬过。

即刻起,我就是你的妻,从此不离不弃,坚贞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