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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1)

“姑娘你怎么不再早来些?”

“怎么?”

“世子大人前脚才走的,怒气冲冲像去了易家。”

用过午膳,尉迟兰馨特意来的信王府。不为其他,只因将军府中气氛亦让她尴尬得难以自得,倒不如来劝劝快疯魔的皇甫寻。而另一缘由便是于此仍能舔着脸不怕皇甫寻吃人的,也只有她了。

向家丢了大姑娘,皇甫寻就跟丢了心似的。

但那天发生的事儿也委实叫人吃惊。皇甫寻最担忧的状况莫过于此吧。向来怕的、防的就是此事儿,可想护卫层层的,竟还是给花晚晴跑了。

若非王爷拦着,那满肚子火光的男人或早闹得向家不得安生了。

尉迟兰馨叹了一声,那男人在气头上时哪还能记得向家与王府素有交情?尽管哥哥接了消息后也立即唤人帮忙寻找,只是日复一日的都已过了七天,花晚晴的踪迹却至今还未传来。

尉迟兰馨皱了皱眉。

皇甫寻此去易家,难不成是听了什么消息?

这样的想法让她浑身打颤,想到皇甫寻紧绷的脸,想到这些天已被无辜受累的众多下人,她倒希望皇甫寻真能在易家觅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可尉迟兰馨却不觉易名扬真会有这番勇气来挑战皇甫寻对他的容忍的底线。

旁人或看得出易家公子情系向姑娘,但以易家此时焦头烂额的状况,他又哪儿抽得出时间,分得出力量来干预皇甫寻?

此事儿,绝是子虚乌有的碎言碎语,但那早已失心疯般的男子怕根本不及思索了。

只要别别闹出什么大事儿就行。

尉迟兰馨利落地上了自家的马车,立即唤车夫快马扬鞭地就往易府赶去了。纵然对易家公子没什么情分,她倒也不想看着皇甫寻再给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了。

“不知世子大人来访,是为何事?”

易名扬的位于冠云楼的书邸,忽然人满为患。“不过易家应该不会还有什么值得世子惦念的东西才是。”

平静说着话的易名扬,在看到有备而来,又迫不及待的夺门而入的皇甫寻时,并不动怒。只是心中略微感慨,想起上一次见到皇甫寻,皇甫寻仍独身而来,可如今他这架势却似要将满腔怒火全迁怒在易家身上,

皇甫寻知易家规矩,更懂易名扬的书房向来不容外人踏入,他携众而至,已是撕破脸皮,更是不再惦念过往情分了。思及此,颇感心寒,易名扬的语气便更为疏淡了。

在听闻了花晚晴的事儿后,易名扬一点儿都不同情这故时之友。如今这样的境况,可以说几乎都是皇甫寻一手酿成的,这根本就是自尝苦果。

“把信拿出来。”皇甫寻冷淡地命令道。

可这是在威胁他么,易名扬苦涩轻笑,“这儿有许多信,但既非谋反又非通敌,商家秘密怎好随意给他人看了?”

皇甫寻像被钉在原地,笑不出,脸似被北风吹了僵,下巴上满是胡渣,显得憔悴。

他怔了怔,很快被房中熟悉的场景唤醒了思绪,喉头一哽,抬手就将随行之人全遣出了房。

“我说的是花晚晴给你的信,我知道你也有一封。”

皇甫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让自己如陌路人般与易名扬交谈。

“花晚晴?哪个花晚晴,世子大人要迎进门的不是向家千金么,怎来我易家索要这些奇怪的东西?”易名扬继续玩笑着,禁不住眼中流露的轻鄙。

“如不是知这人非你藏着,我不会再让易家待在今日。我视你为友,你也明知那是我的女人,却暗地里与她私会更挑唆自家下人做出那种事儿,说你不知,我可不信。”拳头捏紧的皇甫寻言之凿凿,“至于最后你为何没有得手,我不想知却很为你庆幸,否则今日的你,也不会还有机会活着同我说话。”

陷入沉默的易名扬细长眸眯了眯,睫羽轻微颤动。

“你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罪魁祸首如何逃出京城又如何实现计谋,我想,这也更无须我赘言了,一切都在易家少爷掌握中,不是么?”

“你找到月儿了。”

想来,月儿在皇甫寻手中必吃尽苦头,在拷问犯人上,皇甫寻向来颇有天赋。

“没想到你也会变,变成那种让我避之不及的有计谋的男人,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一旦面对易名扬,皇甫寻便要极力克制他内心的愤怒,虽说他无法忘却曾有的情分,却也无法忽视易名扬对花晚晴所做的事儿,因而内心充满了矛盾。至今,或许只有花晚晴仍相信易名扬那事儿一无所知且是无辜的了。

皇甫寻哼了一声,花晚晴是忘了,易名扬终究是个男人么,她不知的,不敢想的,却都是活生生的事实,“有时我在想,倒不如随她相信你的清白。只是月儿如何去的别院,香蓉如何替你约的晚晴,你根本就是心知肚明,甚至在那天的杯中掺了什么你亦是知道的。我未想,曾骂世间污浊的你,怎也变得如此下作。”

易名扬被皇甫寻一语击中其心唇角不自然的下垂,目中慌措,更不再理直气壮。

皇甫寻全知道?不出所料,只要他有心,也没什么可以瞒的吧?易名扬不自如地笑了起来。像他知道皇甫寻会来一样,皇甫寻也很了解他,那些藏着掖着不愿让人瞧见的,却存在于内心的肮脏。

“那可是我能得到她最后的机会。无需我动手,只要利用她人之力还有某人该死的愧疚,我就可以得尝所愿,何乐不为?”

易名扬下巴挑起,半分不觉愧疚,眼神倒颇有挑衅之色。

“你这是在找死。”

“没错。我便是刻意为之那又如如何。晚晴在府中就与我相好,你知她心中有我不也毫不在意的将她要回你府上了么?如今,你算看明白了?你我相似之处便是不愿分享、更不甘放手。至少这心头之好,是绝不愿假手于人的。”

易名扬越发大声地责问,像将所有的愤怒一泄而出。

既皇甫寻知了全部,他何须掩藏?

默许月儿所做的一切的人是他,默许香蓉苦苦哀求花晚晴的人也是他,但这又如何?花晚晴本是属于他的,他假借他人之力又有何错?错就错在不该对花晚晴心软,不该发现了她眼底对他毫无情愫后就愕然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易名扬绷住嘴,事到临头,他无法不去在意花晚晴的感受。

冲动时,他也不怕为花晚晴倾家荡产甚至丢了性命,但他无法想象那让他珍爱的女子,日复一日地怨恨他。他却步了,如今的下场却是他该受的。

易名扬知道,这当然已是皇甫寻对他网开一面了。

“要知道你终究这样对她,还不如我放手一搏,你给不了她的,我能给。香蓉我会送走,正妻之位我可以给她,我甚至能为她不再纳妾,但世子大人却无能为力了吧?听说,这是要与尉迟家联姻?不错嘛,这事儿对世子大人而言,可为极好的姻缘。”

“易名扬,你需记着,就算到死,她也是我的。”

“那么提前恭喜世子大人了,请你一定要努力找到她的所在。否则谁是谁的,还真不好说。”不再无谓地与皇甫寻缠绕,易名扬在书桌边坐了下来,他挑起身边的账本仔细端详。

一霎,台面上所有的物件被人扫至地上,那桌上放着的陶制笔洗瞬间成了毫无价值的碎片。

易名扬好似嘲弄地望向皇甫寻,他抬着下巴讪笑着,笑声中干干的。

“她似乎唯独没给你留书,家中一封,我这儿一封,奇怪了。不过,这信看与不看对世子来说并不重要吧?若想从信中得知她的去向,便是你高估了我。如她对我还有情谊,就算叫我用易家几辈心血来换,我也不会让她回到你身边的。”

信笺上寥寥数语早看不到花晚晴对他的思慕,只是一遍遍重复的歉意。

易名扬心中虽为此撕痛,但终算知道他是不可能再拥有花晚晴。她抱歉愧疚,也会为他的难过,却不会再怦然地看着他,更不会因见不着他而难过了。

“把信给我。”重复命令,皇甫寻拳头也捏得发了红。他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找到花晚晴的线索,尽管易名扬所言也许为真,但他不能因一个推断就失了可能。

至于这与易名扬的尴尬相处,他早不在乎了。只可惜自己并不能完全将相识多年的朋友当作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皇甫寻仍这样在意易名扬的“小人之言”,但他却不想让易名扬将自己挑唆得更为恼怒,“既你知我脾气,就知这封信我是要定的,别惹我,我也不想为难你。”

“事已至此,世子大人又何须虚情假意?”易名扬满不在乎地答,余光扫至皇甫寻腰间佩剑,其手压在剑柄,隐忍得暴起青筋,易名扬想笑,当初他侯在王府外痴等花晚晴时,脸上似也有过皇甫寻此时的神色。一无所有的他便再不怕失去,而花晚晴对于皇甫寻却极可能成为他此生最痛的遗憾。

易名扬挑眉,嘲弄地笑出声。见门外皇甫寻带来的侍从一拥而入并不觉害怕,倒想看看皇甫寻是不是真能杀了他。

片刻,剑未出鞘,易名扬嗤了一声,打破僵局,背手站到窗边。

“既不能给她她所求,为何还不放手?”轻声问,话里倒听不出挑衅的味道,仿佛只为知皇甫寻的答案,“你我一般,许了人幻梦又亲手毁去,难道至今你还以为这是对他人的施舍?呵,我不敢妄想,那种汤圆的情分,我、你,都没资格品尝。”

假如花晚晴不曾出现,皇甫寻与他间还会有今日的裂痕么?皇甫寻仍会笑着出现在冠云楼吧?若没花晚晴,他或还能和皇甫寻称兄道弟,不分彼此。

只是眼下,易名扬亦不后悔,就算他已无法拥有花晚晴,但能见过花晚晴那样的执着,能闻之花晚晴爹娘那令人艳羡的福分,他学到许多。

“我无心听你胡扯。”

“信不信随你,但信中并没写她去向,她铁了心要离开,也并非我的妖言所惑。只是,若你非要怀疑是我相助又要为此对易家做些什么,我无话可说。”易名扬抬起头。皇甫寻莫非是想在下一秒跳上前来扼住他的脖子么?当提起花晚晴,皇甫寻脸上的标枪便像被人戳到了脊梁,痛得已无法回避了。

“可笑,我这才发现,世子与我于男女之情竟上如此相似,如此愚蠢。”窗边站着的易名扬,伸手打开了窗户,叫冷风灌入房中。楼下,香蓉已闻讯赶来但被皇甫寻的侍从挡在楼外,直待从窗户看到了易名扬的脸,不安的心情才放缓。

站在窗边的易名扬亦听到了香蓉几乎带着哭腔的哀求,低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却发现自己一时仍无法对这满怀愧疚的女人动心。

他不懂男女之情?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