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阳光中,夹杂一丝丝醇香的气息。花开了,蓝天下,透着一丝丝微微透明的光芒。我迈着沉重的步子,终于在穿过花园和游泳池后,重新站在了玻璃门的外面。
“我的包包呢!”我顿了顿身形,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而入。在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安陵葵时,突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这个家伙明明可以帮我送出来,却不给一丁点商量的余地就那么无情地挂断了电话,对他还有好印象才奇了怪。所以,我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安陵葵斜视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算了,不指望他了,他不说我还不会自己找嘛?!
目光不断在沙发和玻璃桌上搜寻猎物,直到上下翻了个七八百遍,却丝毫没有见到我的包包的影子,且是桌上连本属于我的资料书都没有看见,这下我再也没有耐心找寻下去,直截了当地将矛头对准安陵葵。
“我的包包在哪里?说话呀!”确定他不会这么轻易告诉我,所以我顺便在末尾加上一句强调性的话。这安陵葵平时不是挺多话的吗,为什么今天看到我就像吃了毒药一样,一声不吭,真气人。
“熏的房间里。”安陵葵十分难得地回答了我的话,但是眼睛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冷地对我问道,“你来这里只为了拿你那破包吗?前天晚上疯去哪里了?昨天跟熏又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熏为了你他甚至想死了吗?”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听着安陵葵一连串的问题,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这家伙现在火气不小,真担心他会趁现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为给泷岛熏报仇而把我给宰了。
“昨天晚上三点多我们才从酒窖老板打来的电话得知,熏那家伙在短短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便一人干掉了八大瓶洋酒。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醉得不成样,嘴里还在喊着你这笨蛋的名字。跟熏认识十多年,第一次看带他这个样子。因为你,他差点就酒精中毒死了!安清清,如果熏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会有很多人想要把你杀死,知道吗?”安陵葵的话越来越冷,冷到我直想发抖。
听着安陵葵一系列的话,我捂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真的和表哥说的一样。泷岛熏那个臭小子,他真的因为我的话而去寻死吗?
“熏现在昏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要不是他的呼吸道还在正常运营,真的是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安陵葵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你快上去吧!”
是吗?昏睡了吗?跟个死人一样昏睡着吗?
怀着无比愧疚的心理,我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上了楼梯。还没到他的房间门口,我的双脚就已经开始发抖。门外的薰衣草还是那般紧紧交缠在一起,这却使这个房间显得更加孤单影只。
直到推开房门,我心跳的声音更是疯狂起来。
再一次进来这个到处充斥着薰衣草香味的房间,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如安陵葵所说的,此时的泷岛熏正像个死人一样躺倒在床上,连有人进来都没有任何力气去发觉。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他的床头,悄悄抱起放在他枕头边的包包,再打算轻轻从这里逃出时,泷岛熏突然一甩手,将盖在他身上的薄毯甩到了地板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就把我活活吓一大跳,但见他依然昏睡着,且是眼睛没有睁开来的迹象,我提着的心这才好不容易放了下来。
这个家伙不是昏死了吗?我不由翻了个白眼,原来昏死的人也有这种做梦的力气。
算了,看在他是个‘活死人’的份上,我还是别跟这家伙一般计较的比较好。
我放下包包,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然后蹑手蹑脚地捡起被掀翻落地的薄毯,再蹑手蹑脚地往他身上盖去。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一切都是那么轻轻静静。正当我为他盖好毯子就要转身迈开步子离开床边之时,身后,一只软绵绵的手瞬时拉住了我的手。
软绵绵的,真的好软好软。软得让我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力气到底有多少,软得让我的心再次为他沉淀。
八大瓶洋酒,到底是什么概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人睡得像个活死人,我只知道拉住我的这只手此时是那么的无力。
“泷岛熏?”我回过身,却发现此时的泷岛熏依然双眼紧闭,依旧处于昏睡状态,但是这只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的手却能在沉睡中紧紧拉住我,这让我感到一丝意外。
泷岛熏,难道你连昏死都在梦游吗?
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在假睡吗?
不管怎么样,我想我们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我努力掰开泷岛熏抓在我手腕处的手,以为软绵绵的他毫无力气,以为我可以轻易地掰开软绵绵的他。可是我完全想错了,任由我如何努力,他的手就像蔓藤一样,紧紧地缠在我的手上,就像扎了根的大树,拨开他决非那么容易。
“安清清……我去死了,安清清,你看到了吗……”突然间,泷岛熏张合着嘴,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句让我难以置信的话语,“如果……如果我死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很高兴?会不会很开心?安清清,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我去死……去死……死……”
瞬时间,一行清泪缓缓滑过他的脸颊。他哭了吗?到底做了什么梦,他竟然会伤心到哭出泪来?
“傻瓜!你死了我怎么可能高兴,你死了我怎么可能开心!你活着我都不会高兴,你活着我都不会开心,你死了我会更加不高兴,你死了我会更加不开心,所以你怎么可以去死?!”看着连睡梦中都流出眼泪的泷岛熏,我的心突然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好像心脏里的某样东西随着他的眼泪而流出,像鲜红的血,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清楚地感觉到了,很痛。
“真的吗?真的吗……安清清……”他好像听到了我说的话一样,突然像小孩子一样激动起来,嘴角也随之勾起一抹开心的笑意,童真似的笑意,没有一丝杂质,就算被伤覆盖,依旧那么完美。
“是真的!你这个小孩,为什么要去喝那么多酒,你这个白痴!”看着这样的泷岛熏,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只手已经来到泷岛熏的脸上,慢慢抹去流出的忧伤,心里的忧伤却趁我不注意之时悄悄流出,那么痛,那么伤。
就在我的手反复在他的脸上摸之时,泷岛熏突然唰地一下睁开了双眼,没有任何预兆,像极了死人复活一般地睁开了他那双漂亮的玻璃眼,可惜此时的这双瞳孔没有一丝精神,暗淡得没有一丝色彩,耷拉着好像被人狠狠敲打了一番。
“安清清,我这是在做梦吗?”他看着我,即使无力,也要看我。
那种认真的眼神,却让我的心更痛了。
“要我打你一下吗?”看着他的脸,我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半威胁地对他说道。
“安清清,我就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对不对?我好开心,真的真的好开心。”他笑着抓紧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眼里的忧伤却加速蔓延开来,下一秒,玻璃球里便已泛起一片朦胧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