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汉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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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一梦未央

国庆节过后,杨鸿和张之蓉从云南旅游归来,杨诗兰就回学校住了。

杨诗兰对欧阳彻说不想再看到他,也真是狠得下心,不管他打多少个电话给她,她都不接,短信也不回。他甚至亲自跑了几趟南大找她,她也能巧妙地躲避开他,不给他机会见到她。

最好不要见面,许多坚持往往在见面后就全部瓦解了。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因此她宁愿与他断交,也不肯再和他相见。

况且,她明白欧阳彻不属于她,尽管她不知道他是安莎曼的总裁,但她知道他太优秀了,他的身边肯定围绕着不少的女人。而她,还没大学毕业,和那些女人争不起的。

争?她想到这个字时,她猛然怔住了,惊讶于自己潜意识里地想得到欧阳彻而费神。她不断地问自己,自己真的爱上欧阳彻了?

“不可能吧。”她走路的时候思考得入神,一时自言自语道,“就算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是刘彻的今生。那这算是对刘彻的精神背叛吗?如果彻知道我喜欢他的今生,他会难过吗?”

忽然格外思念刘彻,要是还能再回到未央宫,也许她自己是愿意的吧,毕竟她把她的爱丢在那里了。她想如果明年五一仍然想去未央宫的遗址看看的话,她就一定去。

“找到你了。”

欧阳彻冲到她前面拦住了她,他跑地气喘吁吁,西装的扣子全解开了,衬衫的前两个扣子也散开了。她一看到是他,就想从他侧面快速穿过去,嘴里嘟哝道:“找我干嘛呀!真讨厌。”

“喂?”他抓住她的手腕,“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想溜?”

她叫道:“用词不当!谁溜啊,看见不喜欢的人谁不会绕道走的。”

她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越发用力地抓紧她,她白皙的手腕隐约可见红色的抓痕了,倔强的她也不肯发出疼的声音。他注意到自己太过用力,忙松开了她的手。他一松开,她立刻就往前跑去了。

他边追边喊:“杨诗兰,你非得躲着我吗?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生我的气?你知不知道,联系不到你,我有多难熬?”

学校里的学生看到这一幕,纷纷议论起来,杨诗兰可是南大的校花,欧阳彻追着她跑也就算了,一喊话别人全注意到了。所有人的惊奇的目光都往她身上聚焦,她真想找个地缝躲起来,欧阳彻今天是不是吃错药啦,他干嘛要追着她跑啊!他不是穿着看起来很昂贵的皮鞋吗,跑得那么快,不怕把鞋子跑坏了哦。

在学校里,她当然比欧阳彻熟悉路径,她跑着跑着就拐一个弯,拐着拐着就绕到别的路上去了。再回头看看后面,哪里还有欧阳彻的影子。她得意地笑了笑,额头湿溚溚的满是热汗,她顾不得拿纸擦干,直接用手抹了抹。

她抬头一看旁边的建筑楼,是广告学系的教学楼。门口一堆学生放学,陆陆续续地从楼里走出来,看到她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嘴里喘着大气,甚为好奇她在这里等什么人。

被人盯得不好意思了,她赶紧撤到路边一棵大树下休息,想着欧阳彻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

司左帅是广告学系的大四学生,这段时间他系里的同学都在忙着完成老师布置的课程设计。这个课程设计一结束,他就可以专心做公司里的事情了。公司是暑假才注册成立的,虽是小公司,但很多人慕他的名而来谈生意,公司的工作量其实很大,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忙别的事情。课程设计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所以当其他同学还在推延做作业的时间时,他已经提前完成全部的任务量了,刚从老师那里答辩出来,走出教学楼不经意间瞥到杨诗兰站在一棵树下东张西望的。

司左帅愉快地一笑,朝她快步走过去。她在左顾右盼,唯一没看的就是正前方,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打了个响指,笑道:“你在等谁,该不会等我?”

他喜欢开玩笑。她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刚好余光瞥到欧阳彻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欧阳彻还是找到这里来了,看来她低估了他的方向感,也低估了他想找到她的决心。

她故意大声地回应司左帅道:“是啊,左帅同学,你终于下课了,我等你好久了。我有事找你。”

司左帅一乍一愣,他明明是在老师那里完成了课设的答辩,根本没有上课,而且她怎么就知道他在教学楼里的?

“说吧,找我什么事啊?敝人定当竭尽所能,为杨大校花效劳。”司左帅笑着问道。

她下意识地惊呼道:“东方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还没问我什么事就答应帮我,事后该不会找我说酬劳的事吧?我还不了解你啊!”

司左帅虽然已经习惯了她见到他动不动就叫他“东方朔”,但今天觉得她的言行举止有点不太一样,“杨诗兰,我在你眼里是很小气的人吗?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东方朔就是这样的人?”

“你那会跑开是为等这个家伙吗?”欧阳彻迎了上来,对她持着责怪的目光,她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在说关你什么事?

司左帅终于明白了,杨诗兰原来是在躲欧阳彻,并就地取材利用了他一遭。他不太高兴地看了看欧阳彻,别过头地冷笑道:“安莎曼的总裁不是应该在公司里为你的双荷系列找广告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吗?竟然来我们南水大学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真是搞笑。”

诗兰咋舌道:“你们认识?安莎曼公司就是那个在全省有连锁店的有名的珠宝公司吗?”安莎曼的总部是在南水市。

欧阳彻戏谑地笑了,说:“我想呆在哪里,轮不到你指定。司左帅,不要以为安莎曼的双荷系列非你的小公司不可,我们完全有能力请北京或者上海那边的广告公司为我们打造一流的广告。而且,我们的双荷系列原本打算打入全国市场,请知名的公司进行广告制作,更加能造势,花费再大也在所不惜。”

司左帅不屑道:“是吗?我倒是要期待了。”

双荷系列会拖到现在不仅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广告公司,主要还是因为珠宝的设计与以往的不同,要求和设计创意方面都有全新的突破,所以从设计到制作整个流程下来耗时耗材特别大,再加之出了葛瑞帆插手的事,就更推延了双荷系列的上市。

对安莎曼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听得一塌糊涂,眼看也插不上嘴问,刚好可以趁机悄悄地溜走。

她一转身,像一只做贼的老鼠一样躬身踮脚一步一步轻声离开。欧阳彻和司左帅莫名其妙地盯着她奇怪的背影,不禁同时笑了。

她回头一看,原来早被发现了,她尴尬地干笑两声,站直腰身,冲他们摇摇手:“你们好像有很多话要聊,你们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欧阳彻不屑地瞥了一眼司左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司左帅戏谑地发出“切”的笑声,转而对她说道:“你不是说有事要我帮忙?”

她咧嘴笑道:“其实没什么事……反正我忘了是什么事,改天再找你吧。舍友还在等我陪她们去逛街,我真的要先走啦。”

说完,她也不等他们反应,只管掉头就跑,一个劲地跑回学生公寓去了。

欧阳彻和司左帅相视一愣,彼此很快又抛开了目光。司左帅大步流星地走开了,留欧阳彻在那里发呆,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想起刚才自己发了疯一样地追那个丫头,完全不在理智的控制下。

那时一心只盯住杨诗兰,没有注意到路人的眼光,现在想起来忽然觉得好丢脸喔,再看看身边路过的学生,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在对他指指点点,难不成在笑话他刚才的疯狂举动?他可不是像他们一样年轻的大学生了,他是安莎曼的总裁。他束紧西装的扣子,恢复一贯的风度,慢慢地走在路上,奇怪的是对面走过来的女生们都笑脸盈盈地看着他窃窃私语,眼神闪耀出炽烈的光。他却把这些花痴的症状当成是对他的取笑了,只希望快点离开这个学校。

诗兰晚上回家了。她担心欧阳彻打电话来,于是关了机。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张之蓉接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的好友拉家常,就扯到了珠宝方面的事。

在客厅看电视,诗兰和杨鸿不断地听到在窗台那边打电话的张之蓉说到“南水市今年秋季出的新款珠宝,奇怪的是安莎曼却从夏季到现在还是没有新品出……”

杨鸿悄声对诗兰:“你老妈被那个有钱的林家太太怂恿地想买珠宝了,我可没钱给她买,她要和我闹你得帮我说话。安莎曼的珠宝贵得要死,真不懂这些女人干嘛非喜欢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诗兰的耳朵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她今天才知道欧阳彻是安莎曼的总裁,好像安莎曼在广告方面遇到了什么阻碍,会不会今年没有出新品的原因和这个有关?司左帅和欧阳彻有什么过节,都不愿意给他打广告,她发现她不了解的事情还真多,反正和自己没关系,懒得关心了。说是这样,她心里却不由得担心欧阳彻了。

杨鸿叫了声诗兰,她因为走神没听到,他拍拍她的肩膀:“诗兰,有人敲门了,快去开门。”

“哦。每次都是我开门,爸你真懒。”诗兰边嘟哝着边跻着拖鞋跑去开门,她以为是对门的王奶奶过来了,她抬头看见的那个人脸上带着得逞的坏坏的笑,她张大了嘴巴。

“不认识我了?干嘛这么这样子看我。”欧阳彻双手插裤兜里,斜靠在墙上,扭头笑看着她。

客厅里的张之蓉还在打电话:“……是吗?双荷系列很漂亮吗?它不是还没上市……那你可要慢慢等它上市了,我老公给我买一条项链的钱都没有,我啊就不敢想了。”

诗兰回头看了看杨鸿,爸爸在用口型学妈妈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来访者,她松了一口气。她往后推了他一把,把门关上了。她拉他到下楼梯,“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家在那一楼啊,快走,别让我爸妈看见了。”

他说:“杨诗兰,你有没有礼貌,我是第一次来你家做客,家门都不让我进哦?”

她边拉他边往楼下跑,不忘回头瞪他一眼:“礼貌也是给有礼貌的人的,像你这种不速之客,我才不欢迎呢。”

他努了努嘴,气得不说话了。

她把他带到绿湖边,问:“你今天发什么神经,非找到我不可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起在南大追着她跑的事,就觉得好丢脸。他说:“以后你敢不理我,我还会想办法找到你的。”

“喂,你这人……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没有理你的义务。”她站得离他远了点。

他走近她一步道:“葛珊芊怀孕,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真的希望我娶她?”

她撇撇嘴,不说话了。她真的希望他娶葛珊芊吗?希望也不希望吧,希望他对得起葛珊芊,但也害怕因此失去和他无拘无束独处的机会?

她说:“你知道吗?我在海边和你说的那个帝王,他的皇后没有生育能力,她花了很多钱治却治不好,她特别爱她的陛下,可是那个帝王后来把她贬入了冷宫,摘了她的皇后之冠。她一个人住在冷冷的长门宫里,又害怕又孤独,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抱着我哭啊哭,她说那个男人太绝情了。没过几年,她就因为伤心过度死了,曾经当过皇后又怎么样,没有人会心疼她,他也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他默默地听着她又说的奇怪的话,一开始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笑话的,可是他看到她眼里渐渐凝住的泪光,她那么认真地说着,却不看他一眼。他猛地想到他坐的奇怪的梦,梦里他是一个帝王,总在不断地寻找一个已经失去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真的就是她吗?还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她,才会移花接木地把她当成那个女人了呢?

“如果她在下辈子又遇到了那个男人,他们再次重新相遇相爱,而且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娶她的话,不是太对不起她了?”她看向沉默的他,“如果你是这个男人,葛珊芊是那个女人,你还会忍心抛弃她吗?”

他略带疲惫地撩起眼皮,望着被风吹动的湖面,静静地想了很久。

然后,他说:“虽然你打的这个比喻很不可理喻,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没有抛弃她,一段感情的结束是两个人共同的结局。我也不愿背负负心汉的罪名,是葛珊芊不愿意结婚,我有什么办法?”

“她那是在逞强,葛珊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然放不下尊严求你和她结婚。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才是。”她别开了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眼泪却一颗一颗地落,心真的很痛——为什么要痛,为什么会疼!她在伤心什么,欧阳彻又不属于她。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不难过,不难过。

她转过脸对他微笑道:“好期待你们的孩子出生了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可爱的。”

他蹙眉望着她,久久才开口道:“如果我和她结婚,你一点也不难过?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他不信她对他没有动心过,她看他时的眼神,无意间流露的温柔和深情,他都一一察觉到了,时常在和她分开后自己回味起来还会觉得很甜蜜。

她愣了一下,但仅停了两秒钟,若无其事地大笑了:“欧阳彻,你少自作多情啦,我才不喜欢你这样花心的男人。你是长得帅,又有气质,而且还是安莎曼的总裁,可是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喜欢他六年了,哇,六年了呢哈哈。”

他忧伤的眸子里印着她的如花笑靥,杨诗兰你骗人,你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你太善于掩藏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她顿时全身僵住不动了,笑脸也僵住了。

他淡淡地笑了:“杨诗兰,你真淘气。”

她愣愣地看着他,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她的鼻头一酸,泪险些再次滑脱。她强逼自己忍住了。如果在这一刻哭了,她所有的伪装将暴露无遗。

他默默地转过身,离开。她收回视线,盯着湖面,微风轻抚过,湖面留下点点银光,她傻傻地笑了。

杨诗兰,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哭。她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