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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田蚡要人 (1)

从郊外回来的路上,两匹马并头齐走,轻盈的马蹄卷起纤细的尘土飞扬,马儿还偶尔发出安然的嘶叫声。

小英叫道:“诗兰姐,你和卫青大哥是老相知了,你逃出来是不是为了他啊?”

我不知道她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是存心让我难堪,还是无心问的呢?总之,我看见阿豹的脸色不悦,卫青神色也不对了。我不大高兴地转头看向别处,不想回答她。

“敢做就得敢承认。你看你,和卫青大哥多般配啊,俊郎与美人,谁人不艳羡?”表面好听的话,换了不同的语气来说,效果自然不同了。

“你少说两句。”阿豹哥低沉地说了一句。她嘟哝道:“我说错了什么,你只会向着她!”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既苦又酸的。我不愿意去回忆的往事,总是不断地被提及,那些还没愈合的伤口一次次地被生生撕开。连痛都麻木了,我不想和未央宫还有的任何联系!

有时候,离开长安也许是正确的决定,我偶尔会后悔留在长安的选择。

卫青突然加快马鞭,我和他便先回了豆腐馆,远远地把阿豹和小英抛在了后面。卫青一路上再没有说话,进了馆里,脸色阴郁着,我心情也不好,建兹上前问候我,我只是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建兹是个明白人,看我们脸色不对,也不敢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奇怪的是,馆里没有一个客人,寥冷凄清,伙计们在堂里坐着打盹。

建兹凑近我说道:“诗兰姑娘,方才丞相府的人来了。”他说完,难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甚是非同寻常。

我一惊,看向卫青。田蚡为何派人来这里呢,难道知道卫青常来这里,起了什么疑心吗?我问卫青:“那****和田丞相因何事在这里见面,你们谈了什么?”

卫青望了望店堂里打盹的伙计,好像不方便说。建兹会意地将他们催赶起来,赶回后院去了。

卫青道:“也没什么,他不过是想拉拢我。”

我说:“他曾经连两千石的大官都敢任用,他还想怎么样?”

“他私结党羽由来已久,他想收顺我,我不答应,所以那天我们不欢而散。”卫青在席垫上坐下,给我倒了碗水。我没有喝水的渴望,他淡笑了一下,自己喝掉了。

我着急地问:“建兹,丞相派人来说什么了?”

建兹低下头,犹犹豫豫地,我一急便催道:“你快说,出了什么事?”

“哎,诗兰姑娘,丞相派人来找你的!”建兹为难地答道。

这下,我和卫青都愣住了:“为什么呀?”

“他……他说……说要纳你为妾,过两天就亲自来接你,要你做好准备进府。”

建兹支支吾吾地答道。

我一听,整个人都蒙住了,愣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卫青将手中的水碗狠狠地压在矮几上,骂了一句:“他敢动你就试试看!”

这时,阿豹和小英恰巧回来了,刚才建兹的话他们都听见了。阿豹踢了一脚门口那边的一张矮几,抱拳叉着腰,气得脸都绿了:“田蚡,他敢踏进豆腐馆一步,我取他老命!”

小英饶有意味地瞥了我一眼,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建兹上前对阿豹说:“老板,你可回来了,你们看这事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诗兰姑娘嫁给那个老丞相吧?”

“他连我长什么样都没来得及看呢,怎么可能要收我回府?”我缓过神来,一股怒气冲上脑门,疯也似地抓住建兹的胳膊就问,“他还说什么了,你快点告诉我!”

“诗兰姑娘,你冷静些。”建兹不安道,“那个小厮传话说,丞相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还说若你不从,就将你押回陛下那里!甚至放下话,说是料你也不敢不从。”

田蚡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他知道我是杨诗兰,知道我是从未央宫逃出来的杨诗兰!那只老狐狸,他原来早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他竟然拿我的软肋来要挟我,但是他绝对不了解我杨诗兰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不可能任由他这样为所欲为的,要我嫁给他,当丞相府后院百名小妾中的一个,他做梦!

我平静地沉下眸子,忽然间觉得一切都不那么令人恐惧了。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这点小事我还怕它不成。但转念一想,卫青和阿豹此刻必定为我的遭遇揪着一颗心呢,这两个血性汉子,也可能会为了我而和田蚡拼命的。我不能连累他们,尤其是卫青,他身为官场中人,再怎么不在乎官位,我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麻烦。我想到了逃离,既然事已至此,天注定我不得不离开长安了。

夜里突然起风了,气温有所下降,不比白日里的暖和,我便多添了一件外衣。自从我在上林苑中了一刀之后,我的身体底子经那一遭更虚弱了,后来又流了产,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时常受不了风吹而发寒。

回了自己的屋里,我点起了蜡烛,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那火热的亮光,我眯起眼寻着席垫坐在矮几旁。空空地叹了口气,我托住腮帮陷入了一股愁绪里。

莫名的烦气,莫名的焦虑,也莫名的冷静。

穿越来此已然三年了,我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浮浮沉沉,如果我不曾穿越,仍旧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我的生活会怎么样?也许,我会平安地度过这三年,或许还能谈一场平凡的恋爱,然后在安静清纯的学生时光里等待着毕业那一天的来临,找份稳定的工作安安分分地当我的上班族。

谁能想到这辈子还能和历史上的那个他相遇?记得第一次在初中历史课本里看到“刘彻”这个名字,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不就一个皇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直到上了大学,闲时看些历史读物,渐渐了解他,特别是他晚年时处理太子刘据被逼反叛的那件事给了我十分深刻的印象。我不明白一个父亲,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去相信一个酷吏说的话,把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都逼上绝路?

有些事不去了解,我们永远不知道真相是否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样子。有些人不去走近,我们也不可能听见他们内心的挣扎,不知道他们也曾怎样地痛过。

我一直盯着蜡烛想事情,眼睛渐渐困乏了,有些发涩,我揉了揉太阳穴,并不想这么早歇息。

打开窗子,一阵凉风卷进来,我冻得缩了缩身子,但还舍不得关上窗。空澄的夜空暗蓝苍寂,一轮新月晕染了一圈白雾,外面深巷人家隐约传来几声犬吠,疲倦如丝的狗叫声犹似倦怠的月色,牵动着我的愁绪,波折萎靡不堪。

这样凄冷的月光,照着我瘦弱的影子,我仰望夜空的时候,在哪个角落里,有谁和我一样也在仰望着它呢?此时此刻的刘彻,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会不会心有灵犀地和我一样,临窗而立,心里怀空,却在思念着某个不曾散去的影子,同样看不清故人的笑靥?

我的手放在肚子上,轻轻地摸了一会,眼泪仓皇落下——我若不曾流产,我的孩子早就出生了,也许是个男孩子,他应该会长得很可爱吧。是女儿也好,长大后就是一个美丽的公主了。

到底是谁谋划那一场了无痕迹的暗杀,狠心地令我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我不该逃出宫的,我应该留下去,找出那个十恶不赦的杀手,我要把那些伤痛统统还给她,我不该那么懦弱地逃避的!

“就知道你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