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汉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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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夜语

夜深了。

外面的月光清亮安静。

她和他躺在小小的床上,背对着。两人早安静了许久,都没有睡着,却以为对方在熟睡,于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醒了彼此。

她在想着香婷十一点发过来的信息,周叔叔不愿意帮忙,她该怎么办?她总不能让卫青一直住在旅店里,也没那么多钱找租房给他长期住着。

她骗父母说去了香婷家睡一晚,明天就不回家了,后天直接回学校上课。

卫青会出现在这里,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的出现,她既惊喜又担忧,喜的是可以与他再相聚,忧的是他该怎么在这边的时空生活呢?当年,她穿越到西汉,虽然对历史有所了解,但也是经历了很多事吃了许多的苦,才慢慢适应那边的生活。而卫青呢,他是来了一个未知的地方,如果没有她在身边,他该怎么办?

她思考着这些现实的问题,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以为她做梦了,便翻过身来看她。她以为他睡地香熟,也翻过身来看他。

四目相对,彼此惊了一下,便都笑了。

“你怎么不睡?”

几乎是异口同声。

她扑哧一笑,他呆呆地看着她。

“诗兰,你的长发呢?”比起短发,他更喜欢她的长发,那一头飘逸的秀发那么美,风吹的时候她美如仙。

“夏天快到了,留着长发太热,故而剪了。”她淡淡回道。他不提便好,一提,她又想起刘彻了。心里忽然伤感万分,不知道刘彻过得怎么样了,但不能问卫青这个问题。她在卫青面前,有关刘彻的一切,她总是比较敏感,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不要去提及。

“小凌在府中可好?”她笑着问,很是想念小凌那丫头呢。

“你走后,她很伤心,天天哭。”他叹了口气,“前不久,我给她找了个稳妥的男人,让她嫁了。”

小凌已经嫁人了啊,既然是卫青给找的婆家,她便也放心了。但愿小凌会幸福!

他们彼此沉默了一会,欲要说话,隔壁的房间竟然传来喘气声。起初,诗兰并不留心,但那男女的喘气声越来越剧烈,高低起伏,她的脸色渐渐凝住了尴尬。他也听到了那些声音。

这个旅店比较小,隔音效果竟是这样差,更何况半夜寂静,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扩大。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都面红耳赤地低下眸子。

她赶紧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他盯着她的后背发呆。

自她嫁入卫候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便穿越回来了。那一段日子里,他们虽共卧一榻,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其实,他多少个晚上都想要她,但是她似乎心意很冷,并不往那方面想。况且他也知道她嫁给他,是为了逃离刘彻,所以他心里难免个疙瘩,便也不肯低下气向她索要。

一只暖手抓上了她的肩膀,她的气立刻提了上去,他不会真地想要吧?她皱着眉,心里直骂隔壁那对男女,半夜不好好睡觉,做什么做嘛!

“诗兰。”他的身体靠近了她,一只手搁在她的腰上,那姿势就是在搂着她了。耳后是他略微发烫的呼吸,他的胸膛起伏快慢不均,显然已经乱了心。

她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嘴巴紧紧抿着,脑子一片空白。以前和他共卧一榻,一直是相安无事,难道今晚将是个例外吗?

“我爱你。”他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他,然后俯唇贴上了她的粉嫩的唇。

他的呼吸真热,打在她的脸上湿乎乎的又烫烫的。

他亲了她很久。这个吻太热烈,太深沉了,柔软发甜。她被亲地很舒服,之前存留的一点想拒绝的心意,此刻竟被这吻消融地无影无踪。

但,他没有解开她的衣服。

亲了她之后,他只是拥着她,把她的小脑袋抱在胸前,静静地抱着。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平静了。

她躁红的脸颊也不那么烫了,她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口上,心里的滋味千奇百怪。她想起和刘彻曾经的种种画面,又间杂着与卫青从相识相知到逃宫后再重逢的点点滴滴,说不清的感情,道不明的牵挂。

“我还爱刘彻吗?”她在心中问自己,“我爱卫青吗?我到底爱谁?”

若是在很久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得出唯一的答案,但现在的她,心早已摇摆不定,她不敢保证自己对卫青一点爱也没有。

可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爱不爱刘彻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因为本就属于两个不同的时空的人。他是一代帝王,他的身边注定有很多美丽的女子,他爱或不爱她们,她们也还是他的女人,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时空,再也不能去西汉了。自她决意嫁给卫青,她就开始学会放下对刘彻的爱了。虽然这个过程很难,也很痛苦,但她的的确确在慢慢地放下。

“你在想他吗?”他忽然问道,语气有点失落,但又极力用微笑掩盖着。

她愣了愣,微微地摇头。想他,也不能告诉你,因为不想伤害你。

“你不见了之后,他很想你,你一定也很想他吧?”

“……不知道。”她不喜欢撒谎,但又不能直视的问题,只能用“不知道”来搪塞。

“那你想我吗?”他挑眉,略带淘气的眼神盯住她的睫毛。她抬眸望他:“想!”

“真的?”闻言,他甚是欣喜。

“你要是希望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她不客气地开了个玩笑。

他扁着嘴,不干了:“到底有没有思念夫君?夫人可知我想你想地快发疯了?”

她伸手捏住他扁着的嘴巴,咯咯地笑了:“堂堂大汉将军,如此儿女情长,也不怕人笑话!”

“因为是你,夫君我才不管他人言语呢。”

他的嘴巴被捏着,竟然还可以吐字清晰,她便松开了手:“我在街上捡回了一只流浪狗,我叫它小青,改天带它来见你。”

“小青?夫人就是这样思念夫君的吗,给一只小狗取我的名字?”他的额头差点没冒出冷汗来。

她吃吃地笑着,淘气的手指在他胸上点来点去:“因为它长得很可爱,挺有几分你的神韵。”

“诗兰,你……”他哭笑不得,她怎么可以说他像小狗?哦,不,是小狗像他!反正不管谁像谁,人怎么能和狗长得像呢?她真是太调皮了。

不过,他喜欢看她快乐的样子。

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他拥她更紧了。

“卫青,你为什么喜欢我呢?”她蓦地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他“嗯”了一声,故意拖长声音。想了想,他说:“在你刚成为宫人的时候,我经常看你犯迷糊,做错事,那个模样甚是好玩。”

原来他那时就一直在关注她了啊!她想起她那个时候懵懂无知又爱多管闲事,犯迷糊不说,还经常惹王谷生气,他怎么就喜欢她那个笨笨的样子呢!

她嘟了嘟嘴,装作生气了:“知道卫将军嫌小女子笨。”

他捏住她的鼻子,笑得灿烂:“挺有自知之明。”

好啊,她不过是装装样子,以为他会当真,然后哄一哄她,孰知他竟然真的“当真”了!

这下,她真有点不高兴了。她从他的胸前缩回头,翻身背对他。他不明了,便赔着小心观察她好一会,她却一直不再有动静,他想难道她睡着了?

那就一起睡吧。已经很晚了,外面的天,暗蓝暗蓝的,遥远的天际已然有了一层薄薄的亮红色。

没一会,他沉重的呼吸均匀起伏,她又回身去看他,他已经睡着了。

她淡淡地笑了,伸出手指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滑下来,多么俊气的人,她多舍不得惊醒他。她朝他靠近了点,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过往的一幕幕地如电影般在脑海里重现。

她清凉的泪悄然落下,回不去的过去啊,几多心痛几多辛酸。

第二天,308房的门咚咚地咆哮了五分钟,房间里的人睡意正浓,全然没有听见。

待卫青迷迷糊糊地起身打开门的时候,香婷就吼道:“乌龟都比你爬的快!”

一进门,看见诗兰窝在床上睡觉,那么卫青也是刚睡醒,他是在哪睡的?

她恍然大悟,捂住嘴,一会指着卫青,一会指着床上的睡美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卫青道:“姑娘一大早地,声音未免过大了,隔壁的那对昨晚闹到很晚才睡呢,打扰到他们就不好了。”

她瞪了他一眼,扑向床上的诗兰,一把摇醒她:“女人,你给我起来!女人,你起来!”

卫青见状忙过去拦她:“姑娘,我们也是天快亮才睡的,你让她多睡一会,嘘!”

“什么!”闻言,她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卫青你长得帅怎么了,就可以欺负诗兰吗?还有,杨诗兰,你是怎么回事,和一个男人在旅店过夜也没什么,但不能躺一张床上,最起码也得让他打地铺睡啊!

诗兰睁开迷蒙的眼,瞧见香婷气氛的脸,卫青的手抓着她的胳膊。

“你们怎么了?”诗兰揉揉惺忪的双眼,她坐起身来,偏头看他们。她身后的窗子有阳光漫进来,金黄色的光芒打在她的侧面上,白皙的面容现出奇异的闪耀。

他看地呆了,诗兰,我的诗兰真美!

香婷推开卫青,指着诗兰就质问:“女人,你怎么和他睡一起了?你别忘了你还没谈过恋爱,怎么能随随便便和男人过夜!”

“还有你,卫青!”香婷转而把矛头指向他,“不就长得帅点嘛,我们家诗兰被你欺负了,我要帮她讨回来。”

他却没听见似地,目不转睛地望着脸上余留睡意的诗兰。

香婷顿时怔住了,他的深眸,是如此的一往而深,眼里的柔情全付与诗兰了。昨日在街口看见他被人们围住时,他的深眸里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渴求。香婷终于明白了,那份渴求,原来是一份沉甸甸的思念。

他很爱诗兰,对吗?而且,是爱到了可以忘记一切的,对吗?

香婷忽然很羡慕诗兰,那个绝美的女孩啊,从来都是男生的焦点,然而她却还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叫卫青的家伙这么爱她,和其他追求她的男孩不同,他的爱肯定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不会随年华的浮尘而变迁的吧?因为,他的深眸,实在令人不忍移目。

香婷悻悻地收回神,低头发呆了。如果也有一个这样的男子,用这样的眸望着她,她这辈子就该幸福死了。

诗兰伸伸懒腰,掀被下床,懒懒地去浴间洗漱去了,还不忘招呼卫青也一起来:“卫青,过来洗漱,一会我们去吃饭。”

中午的时候,三个人出了旅店,香婷问诗兰要不要退房,诗兰犹豫了一会,说还是先留着吧,退了房也不知道让卫青住哪里。卫青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为何他不能回长安?香婷说,你可以回去,但是回西安你也回不了你的西汉。他一脸的懵懂,诗兰牵住了他,对他笑了。

没关系,卫青,回不了西汉,你在这里还有我。就如我在西汉有你一样。

我们可以彼此依靠,彼此相伴。

香婷很羡慕他们手牵手的样子,她后来才知道原来诗兰早在两千前就嫁给卫青了。不知道,南大的男生们,得知校花杨诗兰早已名花有主,他们会作何感想?

她们带卫青去理短了长发,剪了个酷酷的发型,又让他穿了牛仔裤和白色T恤,乍一看,谁还能看出他不是现代人呢?只是,他感到满身的不舒服,觉得自己不伦不类的。于是在街上走的时候,很多女孩投给他倾慕的目光,他却以为别人在笑话他了。诗兰想,以后他会慢慢习惯的。

周一,诗兰和香婷回了学校上课。诗兰不放心卫青一个人在旅店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呆着,他又不会看电视,什么也做不了,怕他闷坏了,便领着他一起上课了。她去哪里,他便跟去哪里。她上厕所,就让他在门外的走廊等着,上厕所的女同学们,看见他,都故意靠近他,小声碎碎的念叨着:“这哪来的大帅哥啊,学校就这么大,我们都不知道!”“对啊,赶紧打听他是哪个年级的,好帅。”“他在这里等谁……”

诗兰从厕所里出来,奔向他:“卫青,我们走吧。”他回身对她笑了,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和她一直呆在一起,虽然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

那帮女生,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张大了嘴巴!没几天,爆炸性新闻——校花杨诗兰谈恋爱了,在南大迅速传播。

司左帅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半信半疑。他印象里的杨诗兰,是一个虽不爱张扬的女孩,但她坚定的眼神里流淌着一股浓浓的倔意,那样的人骨子里都是清高的,难以折服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能入她的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