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惊的沈月倏地把戴林推开,紧接着想要跑开,下一秒,她的手被戴林抓住,他的气息靠近,她轻颤着闭上眼睛,想要逃开他的迷惑,却阻挡不了他的声音私语般自耳边抚过——
“月月,普通朋友不会做的事,我通通想对你做,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不待她有所回应,他便放开她的手,温声道:“别跑了,看在你腿脚不便的份上,这次我走,不过,不要老是想着逃跑,不然的话,就算你躲到老鼠洞里,我也会把你揪出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
半分钟后,温语涵再度进入休息室的时候,看到沈月的苦恼不已的脸上竟然还夹杂着几分莞尔,她确定自己听到月月低声咕哝一句:“什么嘛,竟然说我会躲到老鼠洞里……”
真是好样的!
她是想告诉他,她找不到老鼠洞去躲,只好患上选择性失忆症吗?
戴林无奈地隔着“安全距离”注视着那个近几天来一见他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的沈月,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看在她脚受伤的份上,他没逼她太紧,让她得以安生休养,他可不想她的脚落下什么后遗症。
听温语涵说她的脚恢复得很好,但伤处毕竟还是要小心对待,所以他们尽量让月月做那种可以坐着完成的工作。
梅子还不客气地调侃:“也多亏戴大帅哥你体贴月姐啦,不然你这几天要是多向月姐索几个吻,估计她又要费心逃跑什么的,她的脚就别想要了……”
很好,戴林苦笑,他被当成笑柄了……
好吧,他得承认他已经习惯了,毕竟这几年来,花店的几位大小姐奚落他的次数已经足以使他练就刀枪不穿的厚脸皮了。
几天了?掰着手指数数,这已经是第九天,他只在下班前看看她,不说话,甚至不与她的视线产生交集——其实是她躲他躲得太明显了,然后他默默地离开。
够了吧?要逃避问题也要有个限度,而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放任她继续这样下去?除非他是笨蛋!
他悄然靠近坐在小凳子上修剪花枝的沈月,她的头发从她大三那会儿长及肩膀之后就没再留长过,从侧面看去有一缕黑发从耳后掉落贴在颊边,为原本稚气未减的娃娃脸平添几分风情。
他走路走得很轻,没有发出声音,但不知为什么,他才靠近她一点点,她立即转过头来——然后是近期面对他时一如既往的尴尬无语。
她别扭的表情,他看见了,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心软的不想逼她继续烦恼,他甚至连看她皱眉都不忍心。
可是目前不行,他笃定月月对他有感情,只是不知道她在逃避什么,他们之间势必要有一个结果,他霸道地决定那结果必须得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会不允许她继续逃避下去了。
她站起来,显得局促不安,见状,他微微一哂,他竟然能让向来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月月现出这副模样……他自认没有接太多昧着良心的案子,怎么老天爷还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她视线低垂,颇有心虚的模样,而他,就算她站起身来,他一样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他忍着不动怒地跟她好好说话。
“我们没什么需要谈的!”她倏然抬头,见他瞬间冷下的神情,又很孬的垂下头去,绞着手指,吞吐道,“你什么都没说过,我也什么都没听到,就是这样……”
“沈月!”
他真的动怒了,突来的怒喊声吓了她一跳,忍不住地缩了缩肩膀。他从来没用这么严肃的声音对她吼过,甚至都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相识以来他都是用那种温温软软诱哄性十足的嗓音喊她“月月”……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眼眶内泪意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汹涌而出,她拦都拦不住。
好想念没有任何压力的与他待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他为什么要破坏呢?为什么……
“月月……”吼过一嗓子的戴林懊恼地回神,发现疼入心坎的女孩正在他面前可怜兮兮的缩着肩膀,一副委屈得杨哭的模样,浓浓的心疼又涌上心头,不该对她吼的,他一定吓到她了……可是,真正该哭的是他吧?
他才想伸手抱她,红杏毫无预警的从前方的花架探出半个身子,“嘿,帅哥,语涵姐说了,休息室先借你们两个小时,记得把门关好,免得吓到我们的客人。”
这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困窘的表情,他们竟然在花店里情绪失控,还影响了店里的生意……
沈月这下是真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得了,好在戴林一向脸皮够厚,反应迅速的他大手一伸将她揽在怀里,向红杏留下一句“感激不尽”,就带着再次陷入呆滞状态的月月进入休息室。
休息室外,三个女人一边瞄着门,一边肆意的猜测——
“语涵姐,你说这次戴大律师能搞定月姐吗?”红杏八卦的那根神经又被挑起。
“应该没问题了吧,他看起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而且,刚刚那一吼,好有气魄哦!”梅子双眼放光。
温语涵摇头失笑,“恐怕有点困难。”
“为什么?!”梅子和红杏异口同声地问道。
温语涵以食指轻指太阳穴,带着点神秘的意味道:“直觉。”
休息室内,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对峙着,本就不算大的休息室,再摆上一张双人沙发椅和一个小茶几,剩余的空间就更小了,可偏偏这两个人舍舒服的坐位不坐,对峙于沙发的两旁。
沉默半晌,戴林明白她是不会主动开口了,于是轻叹口气,刻意轻松道:“好了,现在没人会来打扰,也不会打扰到别人,月月,我们得把话说清楚。”
“我……我们真的没、没什么好谈的!”沈月不知道自己正一边说话一边无意识的向后挪动步子。
可怜的女孩,她被逼到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地步了。他摇摇头,一步步朝她走去,却只见她向后缩得更快。
他不耐烦了,大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为什么这么千方百计的想逃?我们之间明明就是有感情的!”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她急切地回答。
“去他的好朋友,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友情而已吗?你要不要剖开我的心鉴定一下?我爱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老实承认会少块肉还是怎样?你怕什么?”他咄咄逼问。
月月又悄悄退后一步,与他拉开些许距离,“你冷静一点,爱情不可信的。”
戴林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哪里学来的这种论调?黎倩、恬雨、语涵她们的爱情不都很美满吗?你是怎么得出‘爱情不可信’这种荒谬的结论的?!”
“哪里得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事实。”她趁他惊愕的空隙甩脱他的钳制,再退一步,望着他的眼中已经蓄了一圈泪水,“倩姐她们得到幸福是因为她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不是,我不一样。”她摇着头,眼眶中的泪水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掉落下来,她再退一步……
“小心——”戴林眼见她要撞倒紧在她身后的衣架,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护住她。
碰磅几声混乱过后,戴林迅速撑起身体细心的检视沈月的全身,急切的问:“月月,你有没有受伤?”
沈月被压在戴林身边,她愣愣地摇了摇头,傻傻地盯着他。
“你没事就好。”戴林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背部一痛——“嘶——”
沈月立即知道他一定是受伤了,“戴林,你哪受伤了?”
她急急地自他怀中挣脱,不想却牵动了他的伤处,让他忍不住又倒抽一口气。
“你怎么样?我去叫救护车……”她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旁,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却不敢动他。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不知道她的表情已经泄漏了她所有的情感,她只知道在发现他为她受伤的那一刻她的心痛得不能呼吸,她只知道他不能有事,不然……不然……
“好了,好了,月月乖,别哭,我没事,只是背有点疼,没伤多重,别哭了好吗?”不知什么时候戴林已经自己慢慢撑坐起来,还把月月抱进怀里柔声安抚着。
在外面听到休息室不寻常的动静的三个女人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衣架重地倒在一旁,白色衬衫明显被砸了一道,甚至都透出一道血丝的男人温柔地微笑,怀中抱着的被他护得周全无恙的女人却哭得凄凄惨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