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冷的早晨，静静的书房里，柯瑞安浅眠了一会儿便早早起床。房间里全是烟味，浓得挥不去，散不开。
八天了，他苦等了八天，却比过去的五年更难熬、更长久。离她那样近，却看不到她、碰不到她，甚至打电话她也不接听。他总不能气势汹汹地冲进她的事务所或是她的家吧。
而张恺玲和柯富生自打从公园里回来后，就开始神情兴奋地张罗着，安排管家对别墅内外、花园深处都做了大扫除，还叫回了大女儿小女儿两家人，买了好多玩具和新衣服。不用说，他们已经认定了翔儿是瑞安的儿子，而这个下午，他们和翔儿约好在公园见面的。整整一天的担心、紧张和准备，让他们的神经完全没有休息，紧绷得要断了似的，他们不知道小宛会不会同意他们邀请翔儿的举动。
老天爷保佑，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张恺玲终于忍不住地冲进儿子的房里，“瑞安，你老实告诉妈，你当年和小宛到底怎么样了？”
“妈……”柯瑞安心烦意乱，继续抽着不知是这一天的第几十支烟。他不能等了，他要去找杨念宏把话说开，他不能再忍受小宛躲着他。
“臭小子，你妈的意思是五年前你有没有和林小宛发生关系？”柯富生看着儿子一副“你不要惹我”的样子，着急地拍打着他的头。
“哎哟，爸妈，你们怎么了？”柯瑞安总算转过眼看着妈妈。
“儿子，你快说啊！”张恺玲急切地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
“爸妈，五年前小宛就是我的啦。你们也别费心思说服我了，我不会娶别人的，我的心里只有小宛。”柯瑞安想起那天，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们真的要有心理准备，我可不会随便找个女人来生我的儿子。”要生，也要生个像翔儿那样的。而且他已经有了他和小宛的儿子了，其他的，一律免谈。
翔儿应该就是我的儿子。小宛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一直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翔儿整天想着要找亲爸爸，我还被蒙在鼓里啊。
“富生……”张恺玲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还是柯富生比较理智。在妻子还没有惊呼出口之前，就使劲把她拉出了儿子的房间。就算翔儿是瑞安的儿子，只要小宛不同意，他们也没理由把他抢过来啊。
这次，他们得小心再小心，要好好地想、好好地考虑，怎么才能帮儿子夺回爱人，那可是件不道德的事啊。惟一的办法就是从那个可爱的翔儿身上着手了。
柯瑞安没有去深思父母奇怪的问话和举动，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宛，如果这次我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我翔儿的存在啊!你真的想让我们的儿子永远都叫别人做爸爸吗？
不！小宛爱的人是他啊!他不能等了。
在公园里焦急等候的柯富生和张恺玲终于看到林雅兰和翔儿的身影，他们一切都明白了。等不及了，他们快步上前，张恺玲更是眼泪汪汪地一把抱住翔儿，嘴里念着：“翔儿，我的翔儿，我的宝贝孙子……”柯富生和林雅兰也在一边抹着眼泪。
“奶奶，我知道你是翔儿的奶奶，妈妈都承认了，还有爷爷，翔儿好高兴有爷爷了。”自从知道自己还有亲爸爸，翔儿就一直盼望着和亲爸爸相认。没想到，叔叔变成了亲爸爸，他也一下又有了爷爷和奶奶。
“翔儿……”柯富生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那个小宛，真的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孩子。
“谢谢你，你一定是小宛的妈妈吧。谢谢你把小宛教得这么好，我们……”他激动得说不出来了。
“翔儿他爷爷，你别这么说，你们瑞安可是个好孩子，当年我就很满意。我可是真心希望他们一家能团聚的，只是……哎，一切随缘了。”林雅兰感叹着。
听着林雅兰的话，柯富生和张恺玲心里好后悔。
一进柯家的大门，翔儿大方礼貌地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神似瑞安的帅气脸蛋、灿烂的笑脸、甜蜜的声音一下子笼络了所有人的心，他很快和几个哥哥姐姐们打得火热，更是把爷爷和奶奶给自己买的新玩具拿出来和大家一起玩。一会儿，几个孩子又飞出了客厅，跑到花园里去玩耍了。
“老爷、夫人，想不到瑞安少爷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真是老天有眼啊，可惜少爷出去了，不然，他一定要乐疯了的。”管家赵伯跟了柯家几十年，终于看到了柯家的第三代，心里开心得像是自己得了孙儿似的。
“老赵，我们错了五年了。这次，你可要帮我们啊，我和富生都想清楚了，只要儿子和媳妇是真心相爱，我们一点儿都不在乎他们是不是门当户对了，也不再干预他们了。可惜，不知道儿子怎么样才能抢得回翔儿的妈妈，翔儿现在的爸爸会放手吗？我真的不愿意看着瑞安抱着这个遗憾活一辈子啊。老天，只要你让瑞安一家团聚，你要我用生命来换我都愿意啊。”张恺玲感叹着，三个老人长吁短叹的，林雅兰坐不住了。
“哎呀，你们就别这样了，我还是告诉你们实情吧，小宛的丈夫是小宛的干哥哥，他本来就是因为小宛怀孕了才和她结婚的。要不是他全心全意地关爱照顾，翔儿和小宛不知道会怎么样了。不过你们放心，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们家小宛啊，心里只有你们的瑞安，只要他争取，念宏不会为难他的。”说完了才从小宛口中得知的真相，林雅兰也放心了，看来一切都将会圆满地解决的。
林雅兰无心的话却像一个耳光般用力地打在柯富生和张恺玲的脸上，两人的表情是既尴尬又欣慰。这五年里，痛苦的不止是瑞安和他们这做父母的，那个善良的小宛也一样啊。至少这次他们逼儿子回来相亲是逼对了，否则怎么会知道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孙子，还可以看着儿子和心爱的女人团聚呢。
“瑞安，你下午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谁到家里来了？”快半夜了，柯家大宅里还因为翔儿的到来而灯火通明。见到儿子进门，张恺玲兴奋地抓住他。
“谁？反正不会是我想的人。”是啊，他下午去看小宛了，却没有看到她。
“哎呀，是你的儿子和你未来的岳母啊！”这儿子，除了小宛，就不会想想别人吗？
“什么？！翔儿他来了，他怎么会来的，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惊喜若狂的。
“反正现在我们和你岳母已经有了共同的目的。小宛的干哥哥也会和小宛离婚的，只看你怎么努力了。瑞安，去找小宛好好地谈谈吧，爸妈等着为你们操办这迟来了五年的婚礼啊。”
“你们不是坚决反对我和小宛的吗？”他斜视着父母。如果不是他们坚决反对，他也许早在毕业的时候就和小宛订婚了，哪有这么多曲折。
“我……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天下哪有不自私的父母呢。
“是啊，为我好。那现在呢？不为我好了？你们不觉得小宛配不上我了？你们不认为小宛是为了柯家的钱才爱上我的了？”听说翔儿是他的儿子，他们的态度马上改变，柯瑞安不知道怎么说父母。
“瑞安，你别怪你母亲。你看我们这五年来受的苦也足够了吧，你就原谅我们的自私吧，我们也是想要柯家在你手中更好、更壮大啊。”柯富生只想感动儿子，让他快点振作起来去追回柯家的孙子。
“我当年还不是怕你因为爱情而迷失了理智。可自从我见到了小宛，知道翔儿是你的儿子的时候，我就转变了。想不到那林小宛真是个出色的女人、负责的母亲，自己那么有能力，还把翔儿教育得那样好。如果她真的是个爱钱的女人，她早就会上门来提要求了。哎，妈妈也有看错的时候嘛，你就原谅妈妈吧，快点去把我们柯家的媳妇和宝贝金孙抢回来。我要好好地补偿他们。”张恺玲拍着儿子的肩膀，给他鼓劲，她已经晚了五年了，得赶快补回来才行。
“妈，你真的肯定翔儿是我的儿子？”即使他心底有个声音已经持肯定意见，他还是不敢相信。
“是的，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们的眼睛和眉毛都那么相似，那是柯家独特的遗传。儿子，是不是太突然了不相信？”张恺玲越想越开心。
“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你准备怎么追回小宛了。只是看你这样子，怕是见到小宛她也不认识你了。”柯富生上下打量着落魄的儿子，笑了。
柯富生和张恺玲终于放下了心，开始去张罗那即将到来的婚礼。
收拾好自己，柯瑞安躺在床上，想着小宛，想着翔儿，想着小宛躺在自己怀抱里的热度。他无法控制地又拨通了小宛的电话，这次拨通了。
“小宛，我好想你。”除了这句，他真不知道哪一句话能表达自己这么多天的心情。
“瑞安，我也想你。”小宛也激动地回应了一句。
天啊！柯瑞安的心跳要停顿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证实：“真的？”
“真的！”小宛想象着爱人的模样，决定以后要用十倍的爱来回报他。
“我爱你！”
看柯瑞安还想说话，小宛打断了他：“瑞安，我也爱你！如果你还信任我，给我两天的时间，不要来找我，乖乖地在家里等我的电话。否则，我就再不理你了。”小宛的语气里有着撒娇、耍赖和依恋，但更多的是渴望。
柯瑞安的心要飞上天了，小宛和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从不曾离开他似的，就像两人还在热恋。他想相信她，真的，但心里还是不停地打鼓。让他完全放心，他还真做不到。
哎，才一天，不知叹息多少次了。小宛是在折磨他。
也许还有一定的难度？她需要时间来解决问题，难道是杨念宏为难她。不，不会的。他安慰自己，可真这样等待两天，他要发疯的。
他走进浴室，镜中的他有着瘦削的双颊和胡子拉碴的下巴，完全没有了平日工作中的自信和风采。他这辈子怕是注定要栽在林小宛的手上了。他是信任小宛的，绝对的信任，但他不能再等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状况，他都要和小宛一起承担。
他要去找她，她不要他着急，但至少，他也要在视线里守着小宛。
无法完全沉睡，柯瑞安早早地醒来，这已经是他这么多天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镜中的他仿佛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他爱她，而她肯定也是爱他的，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梳洗整理好，换了身黑色西服，柯瑞安开车出了柯宅。他要去做小宛今天暗地里的守护神，从明天开始，他会是小宛永远的守护神。
将车停在小宛家对面的大树后，柯瑞安静静地坐着。这是一个极佳的视野，可以将对面别墅门口发生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早晨清爽的空气使他的头脑更清晰了。一支烟叼在嘴上，他却无意点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对面古铜色的木门。
八点了，门开了，是小宛。她一身浅绿色的套装，长发高高地绾起，露出白皙的脖颈，明目皓齿，好一位清丽佳人。她微笑地看着身边背着双肩书包的小男孩，蹲下身理了理小男孩的衣服，在他脸颊上一边亲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牵起他的小手，回过头来跟身后的杨念宏招了招手，便向停在门口的车走去。
门又开了，那天那个刚硬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只见他轻轻抱住门边的杨念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走向门口的另一辆车。
老天，柯瑞安的思维好一阵停滞，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没有丝毫意识地看着那辆车开走，看着杨念宏将大门关上。
那个男人居然亲杨念宏……柯瑞安的脑中闪过一个概念，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一晃而过。他没有意识的下了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按响了门铃。
“丁冬!”门铃声打扰了正准备到设计室画图的杨念宏，他奇怪地搔了搔头。是阿刚忘了什么吗？
“是你啊。”杨念宏看着门外的柯瑞安，却没有一丝不安，“请进。”他礼貌地侧开身将柯瑞安让了进来，他早就应该来了。
“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好奇，只是因为想知道你的秘密？柯瑞安知道自己的举动太突兀了。
“请坐，我去煮咖啡。”杨念宏将柯瑞安让在沙发上，走进了厨房。一会儿房里便弥漫了浓郁的咖啡香，温馨而甜蜜，“尝一下吧，我煮的咖啡，小宛和阿刚都很喜欢。”杨念宏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思考着怎么开口。
“那个男人叫阿刚？”柯瑞安眯了一下眼睛，“你……”
杨念宏放下杯子，脸色有一点变红，“他是我的爱人。”
“你和他……”柯瑞安有点禁忌地闭上了口。他知道了，这才是小宛不让他参与其中的真正原因，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个秘密，因为她不希望他轻视杨念宏吧。
“是的，他爱我，我爱他。就这么简单的关系，十五年了。”杨念宏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羞涩，眼神中却透露出深深的依恋。他可以不继续说的，但也许因为眼前的人是小宛未来的丈夫，他的话多了，“他是我的学长，长我两岁。他家是南方望族，只因家庭比较复杂，他到这儿求学，我们认识而且相爱了。为了我，他和家族断绝了联系。”
“是为了他娶小宛的？”柯瑞安觉得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是。为了达成我父亲生前的愿望，更为了保守我的秘密。”
柯瑞安的心被扯了一下，喃喃自语：“小宛，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在恨你爱你的感情中度过了漫长的五年，也让你自己……”柯瑞安用手抱住头，这突然知晓的秘密让他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中。
听到柯瑞安的自语，杨念宏仿佛感受到他的心境，更加惭愧了，“那时，你的家里坚决反对，你又要出国。而我父亲身体时好时坏，小宛是为了你好。我想，她是不会要求你一直等她的，她总是替别人着想。”
柯瑞安终于明白了，五年前的那一晚，小宛是那么坚决、那么痛苦万分地将自己给了他。他一直想不通保守的小宛怎么会那么做，原来……原来从头到尾，小宛都是他的，从心到身体都是他的。
柯瑞安激动得恨不得大叫一声向全世界宣告，更觉得自己五年的等待是老天爷在考验他。幸亏自己爱够深、意志够坚定，小宛终究是他的小宛。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犹豫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翔儿……”上帝保佑，那是他的儿子、他和小宛爱的结晶。
“那是你和小宛的儿子，叫杨宇翔，以后就是柯宇翔了。今年四岁半了，他知道你的，他拿你给他的照片给小宛看了。”
“我知道，小宛已经让他见过了我父母。”他真的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啊。
“那天你走后，翔儿好伤心，他以为你怪他骂你坏叔叔而生气，以为你不喜欢他了，”杨念宏停顿了会儿，“昨天，我去和他道晚安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不要你那么辛苦创业，只要你回来陪妈妈，他长大后会赚很多钱给你用的。翔儿懂事又贴心，他从不在小宛面前提起亲爸爸。他说妈妈半夜经常抱着他一个人发呆，有时还会哭，每次他都装睡着，其实，他知道妈妈是想爸爸才哭的。要不是你那一拳，我都不了解翔儿这么多心事。也多亏了乖巧可爱的翔儿，这几年小宛的生活才多了许多乐趣。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分开了五年。”杨念宏又叹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现在该是你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了，我把小宛完整无缺地还给你了，更是将这个我视同亲妹妹的小宛托付给你。希望今后的小宛是你快乐、幸福和美丽的妻子，你能给我保证吗？”
“我保证，宏哥。让我和小宛一样称呼你吧，我一定会让小宛幸福的！”此时此刻，柯瑞安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如同坐上了火箭上了天。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对父母的爱，对兄长的爱，对情人的爱，各种不同的爱让小宛义无返顾地做出当年的选择，独自品尝寂寞和承受他的误会。他理解她，那样一个善良坚强的女孩，如果一切重来，她一样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柯瑞安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那样坚定的、深深的爱意让杨念宏放了心，他终于可以放下愧疚、去陪伴自己的爱了。
柯瑞安看着杨念宏激动的表情，突然有了决定。他相信小宛绝不会反对的，“翔儿的名字就不用改了，就让他一直叫杨宇翔吧，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更是杨家的孙子。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感谢你帮我照顾了他们母子五年，更何况，翔儿对你的感情和亲生父子一样，宏哥。”这种亲情岂是改名字能代替的吗？
“谢谢，瑞安。谢谢你让我们杨家有后了，我代替我的父母和列祖列宗谢谢你！”杨念宏激动得紧紧抓住瑞安的手臂。
下午四时，寰宇幼儿园下课了。孩子们跑出了教室，一个个就像小鸟般在花园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着，满园五颜六色的花儿簇拥着他们，一个个又如花海中的小精灵。
柯瑞安站在幼儿园门口，高大帅气而成熟。他英俊的脸庞写满期待，一双深邃的黑眸激动而专注地望着大门。
孩子们终于排队出了园门，走在队伍中间的宇翔一抬头便看见了门口高大的身影。哇，比妈妈照片上的人更好看了，翔儿定定地眯着眼，心里想着该怎么开口称呼这个叔叔呢？
柯瑞安迈出长腿走到他的面前，慢慢蹲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小人儿，眼睛里更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你好，我是柯瑞安，你辛苦创业的爸爸。今天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了，怎么样，还看得过去吗？”
宇翔的脸倏地红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呢？望着眼前伸出来的大手，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迅速而坚决地将小手放了上去，“你好，我是杨宇翔，妈妈说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的亲爸爸。爸爸！”终于将心底的呼声喊了出来，宇翔好开心。
柯瑞安的心猛地热乎起来，他将手一握，再一用力便将宇翔小小的身子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脸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蹭着，眼泪忍不住地滑落在宇翔的肩头。
“爸爸，我要喘不过气来啦。爸爸……”宇翔一边挣扎一边嚷着，身边围了一堆小朋友和几个老师，还有些好奇的家长。
柯瑞安连忙将手松开了一点，“对不起，翔儿，爸爸是太开心了。爸爸一直没有照顾你和妈妈，你怪不怪爸爸？”
“爸爸，妈妈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流眼泪的。你看你，大家都在看着呢。”小宇翔转过身，双手搂着柯瑞安的脖子，漂亮的小脸蛋自豪地扬起，“这是我的爸爸。怎么样，帅不帅，是不是和我一样帅？”骄傲的童声引起了一阵阵的嘘声。
柯瑞安急忙擦干了眼泪，轻柔地抚着宇翔的脸蛋，“爸爸这是开心，不是哭。爸爸以后都不会和翔儿分开了。走，我们去接妈妈，好不好？”
宇翔高兴地和朋友们再见，然后趴在柯瑞安的怀里，小手拨着爸爸的衬衣领子，却好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翔儿？”柯瑞安抚了抚怀中小人儿的头，“想什么呢？告诉爸爸，好不好？”
宇翔的情绪有些低落，声音低低的：“每次都是宏爸爸来接翔儿的。今天是不是他让你来的？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宏爸爸就不要我了。”
好贴心好懂事的孩子啊。柯瑞安感动着儿子小小年纪的情意，更为自己不能从一开始就拥有这份爱而遗憾。
“翔儿乖，宏爸爸这么喜欢翔儿，怎么会不要你呢？宏爸爸是想让翔儿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爸爸回来了，宏爸爸和刚叔叔就要出去辛苦创业了，这是男人的责任，等翔儿长大了就会懂的。现在你只是个小男孩嘛，难道翔儿不喜欢爸爸回来？”
“不是的，不是的，”宇翔拼命地摆手，一脸的着急，“我是说，为什么我们大家不能都在一起呢？”
“傻翔儿，”柯瑞安用力亲了亲宇翔的脸蛋，“我们三个住在这儿，宏爸爸和刚叔叔住在那边。这样翔儿就可以经常飞来飞去地玩了，不好吗？再说了，爸爸妈妈会和你一起去看望他们的，大家不就在一起了吗？”
“知道了。”翔儿的小脸又兴奋起来，“那宏爸爸和刚叔叔走的时候我一定要去送他们，像爸爸当初走的时候我就没有送，所以都不能飞去看爸爸。”宇翔像模像样地点头说着。
柯瑞安笑了一下，“那时翔儿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怎么去送爸爸呢?”
“哦，这样啊。”
柯瑞安摇了摇头，这小子才四岁就这么会说，长大了还了得啊。
小宛一走出办公大楼，就看见门口一大一小两个醒目的身影。他们手牵着手，高大的那个怀中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深情炫目；而小的那个怀中则是一小束黄色的康乃馨，温暖舒心。只是他们一齐望向她的两双相似的黝黑眸子，一双温柔深情，一双兴奋机灵。这是她最心爱的两个男人啊！
林小宛定住脚步，感动地看着他们，泪珠一串串地滑落。两大一小三个人就这样相对伫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议论都不足以影响他们。
终于，林小宛纤细的身躯被揽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红玫瑰和康乃馨被塞进她的怀里，鲜艳的红和温馨的黄在她幸福的眼中交替晃动。
“妈妈，你怎么也跟爸爸一样哭了，好丑哦。”宇翔又是羞羞脸又是吐舌头，让小宛忍不住又笑了。
“又哭又笑，羞羞羞！”
“翔儿，别逗妈妈了。你瞧妈妈都不好意思了。”柯瑞安另一只手抱起宇翔，左拥右抱好不惬意，“说，想吃什么，晚上爸爸请客。我们大吃一顿庆祝庆祝，走吧。”
柯瑞安在小宛的唇上偷偷地吻了一下，又在宇翔的脸上亲了一下，三个人挤进了车子的前排，一家三口终于在一起了。
吃完饭回到家，柯瑞安和儿子疯了好一阵，然后陪他一起洗澡，送他上床、给他讲故事。等宇翔睡着了，柯瑞安也觉得有些累。这小子好缠人，才一天就把他累得要死了，这四年他可把小宛折腾惨啦。他心里对小宛的疼惜更深了。走进客厅，柔和的灯光下，小宛静静地坐着望着他。他忽然有些心慌，生怕小宛说些什么话，他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情感的大起大落了。
房里很静，杨念宏和阿刚到公司的小套房去住了。林雅兰也回老宅去了，女儿要结婚了，做妈妈的总得安排安排，于是，整个空间便留给了柯瑞安和林小宛。
轻轻地走过去，柯瑞安挨着小宛坐下，他伸出手将小宛抱过来靠在自己的胸前，就像以前一样，闻着清雅的发香，他的吻一个个落上她的发、脸颊、耳垂、肩……安静的房里，两颗深爱的心狂跳着。
“瑞安，别……我有话……唔……”
瑞安不想让她开口，只是温柔地吻着她，边吻边说：“小宛，我全知道了，你已经没有婚姻的借口了。什么也别说，只想着我，这一次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了。”瑞安的吻变得有些霸道。
“你……唔……你的父母……”
“小宛，那更不是问题了。他们现在啊，恨不得我马上娶你进门呢。”柯瑞安不想让小宛有一丁点儿的疑虑，“小宛，我爱你，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五年了。人生有多少个五年，让我们一起度过人生以后的每一个五年吧。”
“你不怪我当初狠心地抛下你？”
“我舍不得怪你。不过，我要好好地惩罚你一辈子，从现在就开始！说，说你再不会抛开我，给我保证！”
“我……”小宛喘息着：“我保证……我爱你……”
哦……蜜月提前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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