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青帮最后的大佬:“太爷”张仁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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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仁奎六十寿,蒋介石贺帖;韩复榘想反,张仁奎力劝(1)

直系曹锟当上总统后,号召“武力统一”全国,命令江苏督军齐燮元将控制在皖系手中的浙江给抢过来。

1924年9月3日,齐燮元联合福建孙传芳、安徽张文生向浙江督军卢永祥发动进攻,并调张仁奎带着青帮军团前来助战。张仁奎在南通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军令一下,不得不提着铡刀带着徒子徒孙就冲上前线。

卢永祥实在不经打,一个月还不到就丢了浙江全境,接着退到上海,还是顶不住联军的进攻,最后卢永祥只得通电下野,逃到了日本。

上海滩转眼易主,在法租界做着鸦片生意的黄金荣、杜月笙等青帮大佬听说张仁奎来了,也都是眉开眼笑,杜月笙的师父便是张仁奎的徒弟,杜月笙为“悟”字辈;黄金荣诈称自己属于青帮“天”字辈(其实青帮没有“天”字辈),收了不少弟子,却一直被正规青帮排斥,现在正好托门路拜师。

黄金荣、杜月笙备了份厚礼求见张仁奎,张仁奎很高兴,收下了黄金荣的拜师帖。这时,黄金荣才正式成为青帮“通”字辈徒弟。

几个月里,前来拜访张仁奎的军政大员、帮会首领络绎不绝。张仁奎资格老,跟北洋军头头、国民党大员都有交情,现在巴结上,没准哪天能帮上大忙。

张仁奎对来访者也是热情相待,要是觉得对方有些才干,投的帖子就收了,如果是个招摇撞骗的浑蛋,立马赶人。

民国年间,时局动荡,大批帮派人士闯荡上海。

学者唐振常在《上海史》中说:“民国初年,上海滩青帮最高辈分应属‘大’字辈,有三十九人,其中三十八人是外地移入的。”

清末民初,上海滩青帮势力大概有四支:一支是上海本土帮,第二支就是浙江湖州帮,第三支是江苏扬州帮,第四支就是以山东人张仁奎为首的******。

上海本土帮领军人物范高头、陈其美早逝,势力很快没落。

湖州帮跟北洋军阀走得太近,到了******时代被肢解。

扬州帮首领徐宝山依附袁世凯,被国民党炸死,帮众分散。

张仁奎曾是徐宝山下属,后收其残部进驻上海滩,广招弟子独成一派,创造了新的大好局面。

1925年1月,张仁奎60大寿,前来祝贺的军界、政界、商界巨头、帮会各门派首领等知名人士达八百多人。

贺寿大宴摆了三天。这三天真是热闹非凡,也是上海的一件大事。

在“范园”搭起了个大戏台,真是名角名段大荟萃,名人要人大聚会。

“范园”前后左右的几条大街小巷洒扫一净,临时从上海有关部门调来的30余辆奥斯汀小轿车和200辆人力车及无数独轮车,均由青帮“通”字辈顾竹轩统一调度,往来接送宾客。

青帮大佬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和张仁奎的弟子们门里门外地招待来宾。

张仁奎不喜欢热闹,告诉黄金荣、杜月笙一切从简,简简单单地过个寿就完了。可黄金荣和杜月笙说:“张老爷子,这事就不用你管了,由我俩全包了。”的确,张仁奎的寿典的一切花销均由黄金荣、杜月笙负责。因为有黄金荣、杜月笙来主持操办,各界也鼎力支持,别说去找,有许多人都趁这个机会,把脑袋瓜削个尖儿往里钻。说句实在话,能攀上青帮大佬张仁奎,那可是攀上高枝了。所以,除了指定的部位有专人管理,还有许多是不请自愿来的,而且任劳任怨。张仁奎的寿典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划,为此,还拟订了一个筹备小组。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为总负责。

实际上,张仁奎的寿典在生日的前一天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来送礼品送匾额的络绎不绝,车水马龙,有十几个“悟”字辈的弟子,把送来的礼品登记造册归类,置放在院内另一房间里。

院内临时搭起了戏台,在戏台前、左、右,又搭起五六十间独立席棚,供开酒宴之用。席棚的群壁有半米多高用席子围着,门旁张灯结彩,气氛热烈。席棚内有一桌子,上边摆放着汽水、茶水,旁边有一罐子,里边插着扇子,供客人使用。院内院外还有租界的巡警维持秩序。

第一天前来祝贺的基本都是帮里“通”字辈、“悟”字辈有些名望的帮内弟子及商界的一些人士和亲朋好友、邻居故人,中午12时准时开席。其实,大家也不是冲着宴席来的,而是冲着戏而来,这也是难得的看名角名伶的好机会。

下午3时半,堂戏开锣开演,一直演到晚9时。上演的戏目是:

首先演出的是全班合演的《天官赐福》。之后,演出的是:

由徐碧石、芙蓉草、言菊朋、金仲仁合演的《金榜题名》;

由荀慧生、张春彦、姜妙春、马富禄合演的《鸿鸾喜》;

由肖长华、马富禄、华慧麟合演的《打花鼓》;

由张藻宸、尚小云合演的《汾河湾》;

由雪艳琴等演出的《百花亭》;

最后是由梅兰芳、杨小楼、马连良、高庆奎、谭小培、龚方甫、金少山、肖长华等合演的《龙凤呈祥》。

老寿星张仁奎陪着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虞洽卿等坐在戏台前的椅子上,兴致勃勃地看了三两出后,张老太爷就告辞回屋休息了。其他人就是冲戏而来,这回可以过一把戏瘾了。看到兴奋之处,有的人还摇头晃脑、情不自禁地跟着唱几句,还用手打着拍子,看得如醉如痴,听得津津有味。

晚9点后,暮霭四合,席棚内又大摆筵席,款待嘉宾,精馔细脍,均出自津沪两地名厨,大鱼大肉,美酒佳酿。宾客间彼此交谈,谈笑风生。餐毕已近深夜,近道的用车送回家中,远道的送至旅店免费住宿,第二天返程。这第一天还只是一个序幕,重要的日子是第二天,这是张仁奎出生的正日子——农历十一月二十五日。

上海的十一月,正是气温适中的时期,不冷不热,而早晨和晚间的一丝小风所带来的凉意让人感到惬意无比。

早5点钟,张仁奎起床了。可他的弟子比他起得还早,有的一夜未睡。但他们却精神抖擞,他们还处在兴奋之中,能够被选上来为师父做事,让他们感到光荣和自豪。而这种光荣和自豪足可以让他们的感觉持续许久,可以让他们当故事津津乐道地讲给别人听。所以,他们各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天来的都是军、政、商界和帮中的大人物,军界:淞沪警备司令杨虎等;政界:上海市市长吴铁城、苏联驻华大使莫洛托夫等。而“大”字辈的青帮大佬就来了三十多位。而这天演的戏,除了特别请的名人名角外,还有一出特别的戏。上演的戏很精彩,如:

由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马连良、龚云甫、雪艳琴、贯大元合演的《红鬃烈马》;

由程砚秋、谭富英、王少楼合演的《忠义带》;

由麒麟童、王英武、赵如泉、刘汉臣合演的《庆赏黄马褂》;

由高庆奎、张春艳、芒英、姜妙香合演的《玉堂春》;

而最后一个节目更特别,是由杜月笙和张啸林合演的《连环套》之《天霸拜山》,为张仁奎拜寿。这个礼物很特别。还别说,杜月笙和张啸林还真的有板有眼,虽然还不是字正腔圆,但作为票友,功夫还算上乘,赢得一片赞许声,掌声也十分热烈,很多人也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压轴戏把气氛推向了高潮。对此,张仁奎十分满意。

第三天,主要是话别宴,中午设宴,宴后告辞分别。

从选戏上,黄金荣、杜月笙还真下了一番功夫,阵容强大,名角荟萃,可谓上海举办寿典有史以来的最高规格了。而且,黄金荣、杜月笙还让所有来宾走时都有礼品可拿,真正做到了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张仁奎的寿典可谓是盛况空前。

后来,杜月笙在办寿典时,也是按着这个模式。这是后话,此不多赘。但就张仁奎的寿典而言,绝对是超乎张仁奎想象之外,也意料之外,所达到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这种效果甚至让黄金荣、杜月笙也都超乎想象。当初,作为徒子徒孙,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为张仁奎办一个最豪华盛大的寿典,事实上,黄金荣、杜月笙也真正地做到了。这个寿典让张仁奎更加看中杜月笙和黄金荣了。

一连三日,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还在广州任黄埔军校校长,也派人专程送上一副他亲自撰写的寿联:“军界宿星,帮会元魁。”并且秘密送上了个帖子,******当时在国民党内地位并不高,******的话并非溢美之辞。******想巴结青帮老爷子张仁奎,无非是多谋点资本。此时廖仲恺、胡汉民、汪精卫等十几个国民党常委都排在******前面。可趁着张仁奎生日投帖子的人实在太多了,张仁奎根本没注意有个“蒋中正”。

1935年春,张仁奎在徒子徒孙的怂恿下,又一次在家中开香堂收徒弟。仪式完后有人提议:咱师兄师弟们干脆成立一个“社团”,以老太爷的名字命名为“仁社”俱乐部,大家以社团为中心,共荣辱、同进退。张仁奎当然十分高兴。

其时国民政府为了控制帮会活动,要求成立社团必须到社会局备案,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一见是张仁奎的名号,马上批准。吴也是张仁奎的门生。

1935年5月由张门弟子组成的仁社,在福煦路419号正式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