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嫡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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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年关

灰暗的天空中飘飘洋洋着洁白地雪花,大地被冰雪覆盖,白茫茫地一片。

屋内的炉子里燃烧着通红地金丝木炭,温的室内暖暖的。

“唉……这屋子里再暖和,也温暖不了我哥哥的心啊。”董瑶叹着气,看向一旁端坐着饮茶看书的和煕,眼睫低敛着,嘴角含笑,却似乎毫不受她刚刚的话的影响,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董瑶正在哀叹自己哥哥的漫漫追妻之路是多么的艰难,转头就看到一旁的和煕的眼睛终于离开了那本书。

和煕看着她哀怨的眼神,不由地笑道,“成天叹气,都变成老婆婆了。”

“还不是和煕姐姐你都不想想我哥哥,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侍郎府过年,是多么的孤独啊。”董瑶埋怨地看了眼和煕,“我都嫁人了又不能回去和哥哥过年,想让你帮我去陪陪哥哥,你都不愿意,哼……不理你了。”

和煕看着她嘟着嘴闹别扭的样子,摇头失笑,从怀中掏出一卷帛纸放到茶几上,推到了董瑶的面前。

董瑶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犹豫了半刻就把手伸向了那张纸。

“孤月明空冷新春,万家红烛照斯人。红梅雪景千枝绽,可怜墙外无痴人。莫辜花期最美时,更愿佳人莫负春。”

董瑶瞪大眼睛,念完这些诗句,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笑意,却低头神态自若地看着书的和煕,“你们……你们早就约好了,还让我这个傻子,一直在这里……我…我……”

和煕从书中抬起头,看着快要被气哭的董瑶,笑道,“好啦,我知道是你也是心中惦记着你哥哥的,只不过……我还未决定是否要去……”

“啊?哥哥的情书都寄来了,都这样你要是还不去,…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董瑶瞪着眼睛说话的样子把和煕逗乐了,“去去去,你哥哥有你这样凶悍的妹妹,我哪敢不去,要是不去,回头说不定就把我给吃了。”

“去你的。”

这边屋里的嬉闹,却不影响外面的漫天飞雪。

和煕从后门出来,直到上了马车,还缓不过来身上的冷劲儿,搓搓手。似乎又有些后悔出来了。撩开车帘子,看着红着鼻头的冻得直哆嗦的董瑶,有些心疼,“快些回去吧,这天冻死了。”

马车‘哒哒’的前行,赶车人也不住地搓着手,顶着冬帽,手执马鞭,慢慢驶向那片霓虹闪烁的繁华街道。

相比门外街道的繁华热闹,此时的侍郎府却是一片冷寂,连个人影也不见就不说了,竟然连灯笼都不点。

和煕竟然庆幸自己来了,不然这人估计连个年都不会好好地过了。

慢慢走至上次来过的梅林,却发现这边的梅树上,挂着一串串小小的红灯笼,小巧玲珑,精致可爱。

突然,梅林深处传来了悠悠扬扬的琴声,余音绕梅,缠绵悱恻。和煕竟觉得这红梅似乎是随着琴声在绽放,更美了。

循着琴声走去,梅林中的人影渐渐清晰了,身着一袭青色的袍子,端坐在七弦琴前,晶莹细长的手指缓缓拨动着琴弦,流畅悦耳的声音缓缓流出,此时才听出来,竟然是《凤求凰》。

一曲毕,董修齐盈盈笑着看着在霓虹中穿梭而来的和煕,“你来了。”

和煕觉得这个被师父誉为‘天下第一聪明’的人,应该叫做‘天下第一大傻瓜’。吸了吸有些微微酸楚的鼻子,看着他道,“你是傻瓜吗?今日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冻死在这梅林里,然后被纷雪埋葬了你才肯罢休!”

和煕走近,快速地拉过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地打了个寒颤,又让人仿佛觉着她拿的不是一双手,而是两坨冰块。仔细看着他通红的双手,有些青紫的指尖。和煕的眼眶止不住地红了,“你到底是弹了多久……傻子……傻子……傻子……”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可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

董修齐缓缓抽出已经冻僵的手,慢慢抬起,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温热的感触,让他殷红的唇不由地扬起,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别哭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不会冻死。”

和煕‘噗嗤’一下笑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道,“你这算什么因果关系,完全不成立好吗?”

董修齐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坐僵的四肢,笑着道,“回去吧。屋内暖和些。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被葬在这梅花下了。”

和煕吸了吸鼻子,扶着一瘸一拐的董修齐,往屋内走去,“你还知道冷了。”

屋内确是要比室外暖和多了,宛如夏天一样,董修齐慢慢地走至炉边,用火钳慢慢拨弄着炉煤,“这里烧了一日的炉火,果然没白费这昂贵的金丝煤。”

和煕看着干干净净的室内,问道,“来了许久,也没看见府中下人。都去哪儿了?”

“今日过年,我便把他们都放回家中,和家人团聚去了。”

和煕看着一旁在炉火上煮茶水的董修齐,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问题,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难道……你今日一直都没……进食?”

董修齐失笑,看着似乎被吓到的和煕,笑道,“怎么会。我怎么可能那么笨呢。”

和煕放下心了,却忽然听他继续道,“今日一直在食用些点心罢了,不至于饿死。”

和煕怒了,生气地看向他。原来不是没进食,而是没好好进食。这人,还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吗?

“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看见和煕是真生气,董修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是师兄错了,熙儿莫气。”

和煕看着他那副快速认错的样子,也不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了,直接站起来,也不言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默了一会,无奈地叹了口气,“厨房在哪儿?”

直到董修齐吃上和煕做的饭菜,年关已至,街市众人纷纷燃放着孔明灯,嬉闹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董修齐望着窗外天空中缓缓升起的孔明灯,感慨道,“这应该是今年和你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日了,明日你就要随左老先生离去了。恐来年难以相见。”

和煕愕然,黑亮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人,“你……不在这次的使臣中吗?”

董修齐摇头,“我在朝中任职尚浅,无法代表吴国出使大齐。再者,你在齐国应战,不能没有后营,吴国这边,我会替你打点好的。”重新为和煕换走了茶水,添上了温酒,“此去燕齐之地,如入虎狼之穴,这是你的战场,愿……万事诸安。”

看着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和煕还在他无法一起陪同自己去那虎狼之地的消息而震惊着。

这些年来,一直是他陪在自己的身边。他愿为了自己从那脱离红尘的无为山下来,陪着自己去排兵设局,愿为了自己去考取功名,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坚强可靠的背景,愿为了自己在冬日梅林里弹一整日的凤求凰,只是为了和自己度过这一年里的最后一日。他在院子里种满了冬梅却不怕坏了夏日的景致,只是为了怀念着自己那年在无为山上的一舞……

如此……面对一个用一颗赤诚之心如此待她的人,她和煕自问如何能不感动呢。

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却突然得知他不能再陪自己走这一遭……那种无限失落的感觉,像秃鹰的利爪紧紧揪着自己的心脏,难以呼吸……

和煕泪流满面地看着对面端坐着,含笑看着她的人,她也含笑回望着他,就像他含笑陪了她三年一样,“修齐,是我欠你太多太多。和煕无以为报,你对我的情,若这一世不能得以偿还,愿来世你我还能……再续前缘。”

杯中温热的酒一饮而尽,就像喝下了这三年了的点点滴滴,带着苦涩,喜悦,酸楚,感动,……缓缓流向心脏,温暖着那每一下的跳动。

……

修齐,我即将要去往我的战场了,我的后背……

就交给你了。

愿,再相见……

————卷一完——————————

《梅愿》

孤月明空冷新春,

万家红烛照斯人。

红梅雪景千枝绽,

可怜墙外无痴人。

莫辜花期最美时,

更愿佳人莫负春。

这首诗是良缘的又一新作。含泪写完这一章,卷一完结了。

马上就要到卷二了:春燕惊觉风云起。

会有新的男性角色出现,颤抖着呐喊他的名字吧!——百里玉。

当然,也会有别的角色,但是……剧透就到这里了。

最近是良缘工作最忙的时候,双十一……相信有些同志们也能理解这个时候能有多忙。这一段时间的更新会不稳定,但良缘坚决不弃坑。这本书的文案我写的很久很久,所以放弃我会很心疼的。等不忙了,良缘会把落下的章节给补上。

感谢大家的支持,也请继续支持和煕的复国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