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早饭是不好的习惯,有害肠胃健康。知道你工作忙,早上又想多睡会儿,经常懒得吃早饭。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订了牛奶。”这个理由是一方面,还有一个理由江远航没有说——认真贯彻林小洛“润物细无声”的恋爱方针。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沈璐瑶的预料,本来她以为他会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为你做点什么”,没想到他说了半天是为了她的肠胃健康着想,并没有从感情上去说。
“谢谢你。”沈璐瑶说完这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电话的两端都沉默了十几秒。
江远航:“最近在忙什么?”
沈璐瑶:“最近忙吗?”
再度开口,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相似的话题。
江远航和沈璐瑶都笑了起来,笑声瞬间化解了方才有些僵的局面。
“工作不是很忙,但是……”忙着想你。当然,后半句江远航此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感觉太肉麻了。
“你是忙着开相亲大会吧?听小洛说你这阵子一直奔赴在相亲的道路上氨沈璐瑶笑着帮他回答。
尽管沈璐瑶是笑着说的,但是江远航还是听出了她话里流露出的酸溜溜的味道,不由得窃喜。不过……等等……他最近在忙着开相亲大会?林小洛有没有搞错?这不是纯属造谣、污蔑吗?林小洛这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啊?
江远航决定豁出去了,索性将错就错:“因为是大龄剩男,所以身边的朋友纷纷给我介绍对象,其实我懒得过去,但也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
“那你有没有相到满意的对象?”沈璐瑶试探性地问。
“没有。其实……”我只对你满意。江远航又把下半句咽了回去。他现在谨记林小洛的妙招,要欲擒故纵,不能这么快就表达情意,省得被拒绝,导致半途而废、事倍功半。
“其实什么?”沈璐瑶现在反倒成了急躁的那一方,期待着他的下半句。
“其实相亲不过是一场场无奈的饭局,我并没兴趣参加。我还是觉得谈恋爱得讲究缘分,不能靠生拼硬凑,否则就失去恋爱的乐趣了。”江远航说得一本正经。
“就是啊,宁缺毋滥嘛!不过相亲听起来还蛮有趣的,可以参加一下丰富人生阅历。你身边如果有什么优秀的单身男青年不妨介绍介绍给我,让我也体验一把相亲的感受。”沈璐瑶因为相貌出众,身边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更用不着相亲。可是现在也不知是和江远航赌气还是和自己赌气,她居然说出连她自己都大吃一惊的话。
沈璐瑶的话也让江远航颇为惊讶,不过他稳定了下情绪,半开玩笑地说:“我不就是典型的优秀单身男青年吗?想要体验相亲感受,我可以配合。”
这下轮到沈璐瑶懵了。她怎么觉得江远航是个玩捉迷藏的高手呢?他好像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老是藏着憋着,她怎么刺激他,他都能滴水不漏地接招。
沈璐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初学武的菜鸟,而对方是太极大师,不紧不慢,却让她急出一身汗。
不过沈璐瑶也不愿意就这么甘拜下风,开始见招拆招:“那可不成!你要是和我相亲了,岂不是要失去别的很多相亲机会?我可是很有杀伤力的,很少有男人过得了我这一关。”
江远航快要撑不住了,他做个深呼吸,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一定要忍!忍住不向她表白!
“是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你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我真怕自己会一时把持不祝”江远航继续采用半开玩笑的方式。
“……”沈璐瑶撑不住了,因为她的心跳在加速,脸颊也火辣辣的。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改天再聊。”沈璐瑶不再给江远航说话的机会,匆忙挂断电话,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挂断电话后,沈璐瑶还久久地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她今天和江远航谈话的尺度真大,明显不像和普通朋友聊天,反倒像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这让她有种恋爱般的感觉,莫非,这次她是真的动心了吗?
第二天傍晚,林小洛单位有事,她加了会儿班,回到家门口时已晚上八点了。她跺了一下脚,楼道的感应灯亮了起来,她拉开包的拉链找钥匙开门,这时,门却突然开了。
“老婆,你回来了。”门背后闪出程皓讨好的笑脸。
“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知道回家啊?”林小洛将包随手扔到沙发上,将程皓接包的双手晾在空中,绕过程皓,向卧室走去。她还在生他的气呢,白天程皓就早上来了条问候的短信,然后便再也没有跟林小洛联系。林小洛在回来的公交车上想,今天程皓要是再加班,她就把他关在门外。没想到,今天他到家倒比她还早,嘴上不理他,心里却不再那么气他了。
程皓像跟屁虫一样跟到卧室,张开双手就要来抱林小洛,被林小洛一把推开:“身上臭死了,回来洗澡了吗?”
“还没呢,回来就在厨房忙活,今天有你喜欢吃的剁椒鱼头和红烧排骨哦,做好菜后我就站在窗口等你回来呢,一站站了一个多小时,都快成‘望妻石’了”程皓故意摆出一副可怜相以博得林小洛的原谅。
“望妻石?”林小洛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程皓,你莫不是昨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看你今天殷勤得有些过了头。”
“小人之心!小人之心啊!本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的,鉴于你对本人的不信任,那就先不说了。”程皓扭头出了卧室,留给林小洛一个潇洒的背影。
“随便,看来某些人注定与惊喜无缘了,呵呵!大大的惊喜啊,史无前例哦,走过路过不可错过哦。”林小洛欲擒故纵,想起昨晚没有送出的惊喜,于是拿这个跟程皓玩起了太极。
“跟我做的饭菜比起来,神马都是浮云,哈哈,开饭了。”程皓从厨房端出了他今晚的杰作。
林小洛闻到香味,放弃了抵抗,赶紧洗了手围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直奔剁椒鱼头。哪曾想,筷子被程皓拦住了:“快说,你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否则,不让吃”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吃饱了再说嘛,而且,惊喜又不是说出来的,惊喜待会儿给你看埃昨天你没回来,我吃的泡面,现在想起来都还难过呢,现在还不让我好好补一顿埃”林小洛做楚楚可怜状。
这一招果然凑效,程皓主动帮她夹了一块鱼肉,“快吃吧,我就知道你照顾自己会一团糟,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林小洛如蒙大赦,立刻放开手脚大快朵颐起来。
“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呢?”程皓见林小洛只顾美食,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主动提起了先前的话题。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憋不住了,说吧,什么好消息?”林小洛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我拿到兼职的工资啦,两万哦,这下彩礼够了,你待会儿就跟家里打电话吧,说我们想9月9号领结婚证。”程皓得意万分地说。
“哇!真的吗?太好了,老公你太棒了!来!奖励一块土豆”林小洛夹了一块土豆放到程皓碗里,顿了一下,又有些懊悔地说,“早知道你这么快就拿到钱,我昨天就不跟妈妈抱怨了。”
“你跟妈妈说什么了?”程皓疑惑地问道。
于是,林小洛将昨晚跟林妈妈的对话跟程皓复述了一遍,末了又说:“要不,咱们等等再给家里说,让妈妈再去做做爸爸的工作,让他免了我们的彩礼钱。”
“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孝敬二老的,他们养育你辛苦了,还把你教育得这么好,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是我的福气,我付出一点是应该的。”程皓诚心诚意地说。
“哟哟哟,这么深情,留着给我爸爸当面讲吧,呵呵,你真觉得他们把我教育得好吗?我妈还说要给我补课呢,补烹饪课,她总想教我厨艺。”其实,听到程皓这样说,林小洛心里也暖暖的,一开始他以为程皓是迫于老丈人的压力,才那么辛苦地去做兼职,挣彩礼钱的,可没有想到,在他的心中,这也是他应尽的一份责任。不在乎钱的多少,有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要。或许他这是爱屋及乌,但从这也能看出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林小洛暗暗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叫好——上大学时,爸爸妈妈三令五申,大学期间不要谈恋爱,要好好学习。或许他们自己也觉得这条旨意被执行的概率为零,于是追加了一句,即使要谈恋爱,也要找个老乡,最大限度,也要找个本省的。当时林小洛点头如鸡啄米,一开先她都是拿爸爸妈妈的这些戒律来拒绝追求者的,可后来遇到程皓,他非但不是本省人,他们的距离确切地说就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但缘分到了,林小洛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幸福。这幸福让她如痴如醉,心驰神往,她笃定地相信,他就是她要的幸福,她一定要将他牢牢抓祝
“好啊,活到老学到老嘛,老婆,我绝对支持你!想来你妈妈名师出高徒,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我超过,然后我就退位让贤,将厨房的地盘让给你。”程皓不无揶揄地打趣林小洛。
“放心吧!我就算厨艺大幅提高,也不会抢你的地盘的,呵呵。不过,实践出真知,以后我要多实践了,否则,真如我妈妈所说,有了小孩后都不能给TA做一顿好吃的,我这个妈妈多不称职氨林小洛非常喜欢吃妈妈做的菜,但她自己又不会做,有时实在忍不住了就打电话回家,问妈妈要了菜谱,然后转述给程皓,让程皓做给她吃。程皓也非常有做菜的天赋,基本上按照林妈妈的菜谱就能做出林小洛想吃的菜肴。时间久了,程皓厨艺大增,而林小洛依然停留在“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阶段。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大发宏愿——我一定要学会做几样拿手的好菜,这样,以后我们的小孩外出求学的时候就会时常念叨:“哎呀,我好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氨“妈妈做的清蒸鲈鱼也很赞哦”“妈妈,我睡不着,想起你做的浓汤鸡火煮干丝就口水直流。”单就想想,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妈妈做的菜就是家的味道,要让小孩想起家乡菜的时候就想起家。每每在这样的时刻,程皓就会接口说道:“会的,我们家小孩一定会想念家里的菜的,不过要将TA说的那些话里的妈妈全部替换成爸爸。”林小洛听了大囧,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
“对,一定要多实践,那今晚就从洗碗开始实践吧,先从基本功练起”程皓俨然是个有经验的师傅,很会因人施教。
“啊,从明天开始好不好,昨天你通宵未归,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今天你洗碗,我就原谅你了”林小洛见来真格的了,立马找借口推脱。
“哈哈哈,我就说嘛,在做家务方面,你林小洛什么时候改变你‘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的风格,我就佩服你。”程皓显然对林小洛找借口的套路已经非常熟悉,也不跟她计较。
“我是把实践的机会都让给你了好不好,否则你怎么会变成程大厨呢?呵呵。”狡辩向来也是林小洛的强项。
“不跟你贫了,快吃,吃完了我洗碗,你去给家里打电话,尽快把这事定下来,今天我看了新闻,好多人都想在9月9号那天领证呢,我们还不能在北京领,得提前去你家那边。”
“好的。”目的达到,林小洛见好就收,不再跟程皓抬杠,专心吃饭去了。
晚饭后,林小洛拿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在心里想,最好是爸爸来接,她想亲自告诉他,彩礼已经准备好了,您就放心地让女儿去领证吧。
但铃声响了三声,都没有人接,直到响到第四声的时候电话才被接了起来:“喂,你好,请问是哪位?”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声音,明显感觉到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妈妈,是我,你在做什么啊,喘气这么急?”林小洛关心地问道。
“我刚锁了门,听到电话响,又开门进来的,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林妈妈似乎着急出去,不像平时那样没有边际地跟林小洛絮叨,直接问她来电的目的。
“爸爸呢,我要跟他说话。”林小洛开门见山地说。
“你爸爸在医院……”
“医院?爸爸生病了?”林小洛担心地问道。
“没……没有,是你爸爸的一个远房亲戚来这边医院治疗,你爸爸这会儿在医院陪他,我刚才出门就是打算给他们送洗脸盆和毛巾过去的。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待会儿我告诉你爸爸。”
“哦,我想跟爸爸说,程皓已准备好彩礼钱了,我们想9月9号回来领结婚证,你们先准备准备吧,到时先举办个简单的订婚仪式,然后婚礼等过段时间再说。”林小洛估计妈妈着急出门,所以就言简意赅地把打电话的目的说了。
“臭丫头,就这事儿啊,还非要跟你爸爸说。行了,我知道了,你跟程皓好好照顾自己,钱够用就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林妈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知道了,妈妈,您跟爸爸也要保重身体,我挂了,你去忙吧,妈妈,再见。”
“再见。”
林小洛看程皓还在厨房收拾,于是就自己先去洗澡了。洗完澡出来,见程皓还在拖地,不由慨叹,真是个勤劳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