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容,你怎么来了?”
闻言,我的心一沉,不想要她继续误会,我只想离开此地。
“戾哥哥,她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寝宫?”娇嫩的嗓音之中,带着轻微的颤抖。“是不是姐姐说得,都是真的?她真的是你的女人?”
站在寒风之中,面对琴幽容的质疑,我知道这件事,终于发生了。而且,无法避免。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只是夜色已深,为何体弱多病的琴幽容,会赶在这个世界来到东方戾的寝宫,只是巧合而已,还是……
“我并不是小心眼的女人,我也知道,戾哥哥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但是,为什么从来不骗我的戾哥哥你,居然会瞒着我这么久?”
既然始作俑者是我,那么理应由我还给他们原本的互不猜疑,听到她早已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暗自下了决心。
“我此刻看到的,是雪麟国的天子而已,并不是我的戾哥哥,是不是?不然,他不会变得如此陌生。”
“幽容,你想太多了。”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只是下一句,应该由我来说。
“容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只是画师而已。”顿了顿,我吞咽下心中的苦涩,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永远,不会有其他的身份。”
低垂下眉眼,不让她看到我空洞的眼神,声音和缓。“也许我不该奢望你的信任,但是即使不相信我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也请你相信殿下对你的真心。”
微微一欠身,我转过身子,强装镇定,走向一旁,不想让琴幽容看出我的破绽。“殿下,容小姐,我先退下了。”
如果他真的在乎琴幽容,不会让她在不安之中煎熬,如果他真的有爱一个人的心的话,他们的感情受到任何的影响才对。
琴幽容,我原本无意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却走不了。我能做得,只是小心谨慎,用冷淡化解他的情绪,直到他面对着我,心中只剩下平淡的时候,他才会放我走。
我暗暗安慰自己,倚靠在冰冷的墙面之上,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只是疲惫而已,手脚上的温度太过炙烫,身子也只剩下无力。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虚弱,不堪一击?苦苦一笑,继续摸索向前,蓦地被一只大手拉向一旁,紧紧捂住我的口鼻,就在我奋力挣扎时,劲后随后传来一阵剧痛,最后一丝意识,在暗中流失干净……
黑暗,一直将我围绕,像是幼年常常做得那个梦境一般,我身处在不见天日的蛇窟之中,那些冰冷光滑的生物,越靠越近,在下一刻,就将把我吞吃入腹。
娘亲,救我!
哭泣无济于事,危险越缠越紧,恐惧到了极限,第一次,面对着死亡……
那一年,我才九岁而已。一个孩子,强装的冷静,在危机面前,冷静从容崩溃了,我有的,只是孩子与生俱来的恐惧慌乱而已。
指尖穿透游走的,只是阴沉的黑色,我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希望。
“救我!救救我!我好害怕,好害怕……”
脸颊处不断滑落冰冷的眼泪,第一次,像个孩子一般痛哭失声。这一次,会有人来救我吗?
我蜷缩在岩洞的角落,眼前看不到一丝光明,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声音逐渐嘶哑。
很快,我就要死了。
我,即将成为毒蛇的晚餐。
眼泪,逐渐凝结成无力,手脚冰冷,抓不到可以拯救我的人。
“晚妹……”
手边似乎传来一阵温柔的温度,把我的意识,一点点地拉向现实。我贪恋着这份温暖,手不自觉地越握越紧,不愿松开。
这个有力而熟悉的声音,又是谁的?
是……大哥?
蓦地睁开了双眼,烛光穿透过我的眼眸,清晰地看到了大哥的脸。我最害怕的,黑暗和无助,在此刻尽数消失干净。
噩梦,终于结束了。
他微微皱眉,压低声音说道。“你又做那个噩梦了?”
淡淡一笑,我望着他紧握的手,才相信这是事实。“是啊,我以为我已经把那件事忘记了。”喉间传来微微的低哑声音,像是刚才的确经历了一次声嘶力竭的折磨一般。
那个噩梦,只纠缠了我一年而已。我发誓不再让自己如此狼狈恐惧,我相信自己可以克服心中的软弱,所以,之后的八年,那个噩梦不再出现在我的人生,也不能令我如此手足无措。
“你刚才一直在呓语和哭泣,把大哥我吓坏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拿过一旁的毛巾,递给我,示意要我擦去脸上的泪痕。
“把我带来的人,是大哥的手下?”我轻轻说道,擦去脸上的狼狈的痕迹。眼前的大哥,早已是一身蓝袍加身,金冠束发,增添了几分尊贵的气势。
“是,得知你被东方戾带入宫中,我不放心。”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在我眼中,却似乎带着一丝苦涩的滋味。
“那我……”望着这个华丽的房间,我微怔了怔,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凌云国的宫殿,也是你以后要待的地方。”他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你被带回来的时候,高烧不止,整整两日才消褪了温度,醒过来,你应该还很累吧,大哥不打扰你休息了。”
望着他站起身来,就要离开的身影,我一把抓住他粗糙的手,说道。“大哥,我很好。”
“在一年前,你就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是不是?”顿了顿,望着他眉宇之间熟悉的温暖,弯起嘴角,淡淡说道。“果真,如你所说,一年之后,我们彼此的身份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