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药碗,也坠落在地上,清晰地破碎,分裂。
我的手脚冰冷,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孩子,心中只剩下孤单无助的痛苦。但是这一次,我清楚不会再有人来救我。
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如果没有人愿意相信我,那么,我不会再有未来。
宫女的尖叫声,引来了不少人,其中,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皇后昏迷不醒,太医们的神色忧心忡忡,空气之中的温度,降到冰冷。此刻的宫中,仿佛是下了雪的冬日,就连呼吸,也觉得是透彻的寒冷。
他一直陪伴在皇后的身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深夜,他才来到我的身边。
几个时辰的静坐,我已经足够清醒,所以,收了心中所有的恐惧,冷静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迟早要来的,不如我亲口戳破。
望向他的方向,我的神色认真,低声说道。既然他不愿开口,那就让我说出他所想的。“留在房内的人,只有我而已。”
苦苦一笑,他却依旧是沉默,我继续说下去。“这世上只有一人,知道皇后幼时曾经身陷蛇窟的过往,皇上心中怀疑的人,是我。”
他的眼神阴沉,神色凝重,我却看不到他应该有的怒意,皇后被这种方式恐吓,他不是应该在盛怒之下,将我关入天牢吗?而不是,将我关在这个房间,来了,却什么话都不说。
“只有我才知道,这一生她最害怕的就是蛇。”
脸上再无一份笑意,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我心中的脆弱。“皇上不想将我治罪吗?”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在此刻隐隐作痛,任意叫嚣,使我不得不,感受着最直接的疼痛。
“够了。”他俊眉紧蹙,打断了我的话,声音之中夹杂着满满的复杂和挣扎。“不是你,不会是你。”
我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他,用神色自若,将泪眼覆盖。“皇上相信我的清白?”
他的眼神一沉,语气不善。“想说什么?”
“若是皇上觉得我可疑,就该将我关入大牢,严刑逼问。”望向窗外的月色,我平静地说道。“但是若皇上愿意洗去我的罪名,那就该让我回去了。”
深宫,真的是好危险,永远不会得知,下一刻,将掀起什么风浪。会不会,将自己吞噬干净。
“慕容晚,你……”他蓦地站起身来,神色变得难看,长臂一伸,紧紧扼住我的手腕。他在生气,所以力道加了几分,似乎要将我的伪装,用力撕扯下。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摆在皇上面前的,也只有这两个选择,没有所谓折中的方法。”我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没有温度。只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继续留在宫中,如一个罪人一般活着。
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厌恶向他解释,这一次,是否注定再次看到,我们之间岌岌可危的信任?
“我知道,不是你。”沉默了半响,他最终吐出这一句话,黑眸紧绝。
淡淡一笑,我却没有更多的回应。“皇上的意思是,愿意放我走了?”
他不再那般冷淡,语气之中,带着沉重的无可奈何,似乎想要说服我留下。“慕容晚,如果你走了,我如何洗清你的罪名和嫌疑?”
怕只怕,引来更多的非议和猜忌。
“请我进宫的人,是皇后。”顿了顿,我吞咽下心中的苦涩,语气再平静不过。“而偏偏,在我进宫当日,就发生这件事,我似乎百口莫辩。”
“劈风告诉我,你是随他一起进宫的,而且,当时你没有带任何东西进宫。”他俊眉紧蹙,神色凝重。“虽然整件事看起来,都和你不无关联,但是劈风可以替你作证。”
“若要人不知,自然需要精心布置。”我微笑着看他,心中只剩下一片黯然。“如果我真的要这么做,自然需要宫中的内应,才可以。”
“我身上的嫌疑,依旧没有洗清。当时我两手空空而来,但是不证明,这件事和我没有半点干系。”背过身子,庭前一地冷淡的月色,仿佛要冰冻人心。“他们可以说,我是幕后指使,而真正放蛇的人,是另有其人。”
“就算抓到了真正的凶手,他也可以因为我的存在,将所有的罪名,堆在我的身上。”苦苦一笑,我转过身子,冷眼看着他。
“皇上觉得,当真可以还我清白吗?到底有几分把握呢?”
心中不免烦躁沉郁,我突然想起还在等我的他们,是不是同样辗转难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念,渭城的人?在那里,不必遮掩,不必伪善,更不必如此这般,得不到快乐。
“算了,我知道,不找到真凶,你不会放我走的。更何况,君王给的信任,往往不堪一击。”
“就算只有一个时辰,一天,一月,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就这么难?”顿了顿,他的声音更加冷沉,没有一丝温度。他缓和了语气,试图维持住理智,眼眸透出深邃的试探。“我可以给你信任,但是你呢?”
紧紧咬住下唇,我刻意忽略他复杂的神色,撇过脸去。
“如果你相信我,难道不能留在这里,等待真相大白的一日?”
“慕容晚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他们都不清楚,但是皇上应该很明白。”强压下心中的苦楚,我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咄咄逼人。“我的清白与否,应该交给那些人来怀疑,来评说吗?”
我该相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