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算不得是一个成功的君王,但是至少这一次,他不想看到睿敏和孩子被王皇后责难。
“皇上。”一袭灰色粗布宽袍的男子,约莫四旬有余,看似平凡无奇,只是佝偻的背影,愈发寂寥。
他的名字,是无名,或者,他原本就没有名字。不过,此人向来有大智谋。可以,窥探人心。
“国师你通天本事,想必肯定知道,朕众多皇子之中,可有成为帝王的最佳人选?”皇帝负手而立,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太子殿下虽然的确聪慧之人,只是无名怕他将来贪图安逸享乐,并不是可以运筹帷幄,安国平天下之人。”无名说得冷淡,脸上,没有一分喜怒之色。
更何况,天机不可泄露,太子的面相看来,注定是短寿之人。
“那么,又会是谁,继承朕的天下?”
皇帝嘴角绽现一抹淡然的笑意,目光幽深。王皇后的算盘打得精致,为太子铺路甚多,却怎么会料到,这天下,将来未必是太子的天下?
无论其他几个皇子之中,会是谁继承江山社稷,只要不让那个一心想要只手遮天的王皇后得逞奸计,他都无所谓。
“无名无法窥探天机,就算心中明了。说出来,对皇上,对那位皇子,也不会是一件好事。”他眼中愈发深沉,跪在原地,丢下这一句话。
皇帝肆意大笑,只是这笑意,太苦涩,太决绝。“这一世,朕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眼看着,她作出那个狠心的决定。不想,连这东方的天下,也送入虎狼之口。”
他自然会“看中”那个太子,对他事事优待,不过,一切都只是做戏而已。
他不会毁了自己的感情之后,把这雪麟国的天下,一并毁了!
温和无恙的脸庞之上,暗暗多了几分,深沉之色。
十年之后。
“东方戾,这是你狩猎到的猎物?”
一袭青色华袍的太子殿下,脸上满是不屑,邪妄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色劲装,骑在马背之上的男子。他顺势拎起那只鹿,端详了很久,下一刻,重重摔到地面之上,脚面,踩在猎物的腹背之上,无声冷笑。
“早就听说你马背上的功夫了得,怎么样,不如跟本太子较量一下?”
东方戾没有回应一个字,阴郁的黑眸,依旧毫无情绪,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未来的储君,从未把其他的皇子放在眼里。
特别,是自己。他直呼其名,仿佛自己只是下属,而不是这深宫中的皇子。太子的高贵,高高在上,驾临每个人的身上。
而自己,从未得到父皇的关怀,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从出生以来,愈发冷淡,就算自己每日前往请安,在父皇的心中,仿佛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这,常常让他痛到了极点。
更何况,还有他的名字。狠戾无情,一身戾气,他注定是那般的人物吗?他咬紧牙关,就算和太子起了争执冲突,父皇袒护的人,也只会是这个目中无人的太子殿下罢了!
既然早知道结果,他又何必执着迎战?他冷笑一声,紧紧握住手中的缰绳,清秀的脸上,不留一份痕迹。
“我就说,东方戾你,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缩头乌龟!”太子呵呵大笑,见到东方戾的沉默,愈发地嚣张起来。
闻言,少年脸色一沉,心中尽是怒意翻滚。“你说什么?”
“怎么?本太子看你的眼神,果然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啊,你还想打我不成?”清俊少年的神色,已然不耐。
那一刻,黑衣少年已然并没有跃下马,只是一个狠然踢腿,衣角旋转,太子殿下已然摔倒在地,眼角之处,分明青紫色,鲜血直流。
“太子殿下!”
几位公公,神色惶恐,七手八脚想要扶他起来。太子却觉得颜面无光,狠狠推开那些手,脸上尽是怒气。
“东方戾!你找死?”太子狼狈地爬起来,冷哼一声,语气已然咄咄逼人。
“四皇子,您怎么可以打伤太子殿下?”宫人的话音未落,矛头已经指向东方戾。东方戾见到这般情景,明白这宫中王皇后手握大权,这宫中也是世态炎凉。
但是他没有迟疑,冷然重重甩上马鞭,一言不发,离开。
“混蛋!你给我等着!”
母妃是身份尊贵的皇贵妃,又如何?自己是当朝四皇子,又如何?
只是,这么想着,愈发可笑罢了!
他一个人,留在狩猎场,直到黑夜。
不会有人记得,今日是他的生日吧。父皇极其宠爱太子,太子所犯的任何错误,都可以得到原谅。
伤了东宫太子,他该想到,之后得到的后果和惩罚。
果然,回到睿阳宫的时候,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了。
“四殿下,您怎么才回来?”
“怎么?母妃身体不适吗?”东方戾俊眉紧蹙,放下手中马鞭,心情变得紧张。与父皇的感情,一向算是冷淡,岌岌可危,但是自己的母妃,却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不是,皇后娘娘来了。”姑姑压低声音,脸色已然难看。
东方戾没有迟疑,他并不后悔,走进殿堂之内,眼神依旧是万古不化的淡漠。
王皇后一袭紫金色锦绣华袍,坐在正中,一身威仪不减。
睿敏皇贵妃眼神一暗,面目之上,流露些许担忧,有些坐立不安。一看到东方戾走入门口,便急急站起身来,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