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李云泽慢慢地靠向椅背,仰面望着天花板,两个月来马不停蹄的努力,今天终于初见成效,上午的董事会上已经宣布从现在开始由他出任公司的总经理。他面露微笑,把自己摊在椅子上,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同时得到了舒展,该找个人来分享一下才是,他对自己说。拿起手机想要拨过去,却又立马放下,还是给她一个惊喜吧!
下班时间一到,他就立刻走出办公室,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按时下班。走廊上碰到的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都毕恭毕敬地叫一声:总经理!李云泽一边点头致意,一边在心里暗笑,想不到有一天院长竟能变成总经理,世界上有他这样跨越的人应该不多吧!一样是领导者的角色,唯一不同的是不用再穿白大褂,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倒是省了一件事做。
从公司出来,李云泽开车去了百货大楼,在珠宝柜台,他竟然碰到魏敏芝和吴医生,他们是来买结婚戒指的。
“嗨,好久不见!”魏敏芝跟他打招呼。
“是呀,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李云泽笑着说。
“还行,你呢?到了那边习惯吗?”
“习惯是慢慢养成的!”
“咦,一个人?”
李云泽笑笑,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买结婚戒指,什么时候结婚?”
“情人节,过两天给你请柬——你来买——?”
“戒指!”李云泽答道。
“准备求婚?”
李云泽点点头,“动作慢了一步,现在都被你们抢先了”
魏敏芝幸福地笑笑,“祝你好运!”
到了家,李云泽一开门,就看见雨儿的鞋子放在门口,她果然是在这里。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在客厅里扫了一眼,却没看到她的人,他接着往房间那边走,走到房门口,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慢慢地走进去,终于看清是雨儿。
她穿着他的西装,面朝里侧卧在床上,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呢?是太累了吗——应该是的吧!又要上班又要帮他打理家务,两个月来不曾间断,真是辛苦了她。
他在床的另一边侧着躺下,和她面对面。
近距离看着她的脸,他觉得她好像瘦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细细打量过她了,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瘦的,他有些心痛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她的脸。
她忽然间惊醒,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脸,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李云泽懊悔自己的鲁莽,他轻声地问:“吓到你了?”
“哦,没有”雨儿定住神回答,“你回来了?时间不早了吧,我怎么会睡着了呢?”回头看到床头的小闹钟,才六点多,“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因为想你呗!”
切,雨儿斜眼看着他,一副——我才不相信的模样。
李云泽笑着走到她面前,“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雨儿看也不看他。
“真的吗?哈,那真是有点奇怪了”
“什么奇怪?”
“最近我的西装上总能闻到一股女性的气息,我的枕头上总能找到不属于我的长发,原来是有人太想我,所以就穿着我的西装,躺在我的床上——”
“不知道你说什么!”雨儿一边说一边要脱下西装,却被他拉住。
他将西装重新穿好在她身上,然后拥她入怀。
“真的好想你——”他说。
雨儿觉得眼眶发热起来,其实她也很想他的,因为想念他的怀抱,所以才会在每次帮他收衣服的时候,套上他的西装外套,穿着他的衣服,就感觉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连开车的时候都在想”,他继续说着,“有一次还差点闯了红灯——”
“啊?”她吃惊地推开他,“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出事?”
看到她那么紧张,他心里觉得很安慰,“只是差一点而已,没有真的闯过去”
“下次不要了,开车就专心一点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忘不了”
很久没有来这里吃饭了,气氛如往常一样温馨:优雅的轻音乐,服务生轻快的脚步穿梭其中,情侣们面对面微笑着窃窃私语,仿佛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忘不了”给人的感觉永远是这样轻松、静谧,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人的心情了。
“好像很久没来了——”雨儿带着感慨说。
李云泽听着心里就有点心酸,他的确已经冷落她很久了。
“刚刚在百货大楼,我碰到魏医生和吴医生了”他岔开话题说,“他们在买结婚戒指”。
“是吗?他们大概要结婚了”雨儿说,“真羡慕魏医生,那天,吴医生拿了一大捧红玫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魏医生说:亲爱的,嫁给我好吗?哇,魏医生当时都感动得流眼泪了,我们一个个都羡慕得要死——”
李云泽默默地看着她,她讲得那么兴致勃勃,就像是讲自己的事情一样,他忽然觉得有些内疚,他不仅仅是冷落了她那么简单。
“干嘛那样看着我?”雨儿觉察到他的异样。
“哦,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想什么问题?”雨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吴医生他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跑到我的前面去抢风头,我该怎么做才能反败为胜呢?啊,这样好了,干脆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了——”
噗——雨儿一口水都喷了出来,幸好菜还没上,不然他就要吃她的口水了。
李云泽脸别在一边,双肩却在抖动,雨儿知道,他是在偷笑。
哼,又被他耍了,她的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服务生来上菜,李云泽才转过脸来对她说:“快点吃,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是好地方!”
哼,又装神秘,你就装吧!看你装得了几时!
吃完饭,雨儿抹抹嘴,跟在他后面去取车,上了车,她也不多问,反正问了也白问,他顶多也就是笑笑,然后继续开他的车,她知道,他要是想说刚刚就已经说了,也用不着卖关子了。
李云泽带她去了新房。
雨儿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原本以为他是来找人的,但看到他用钥匙开了门,她就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进门之后,一所宽敞的大房子空荡荡地出现在视野之中。
“你买新房子了?”
“已经说不上是新房了,”李云泽说,“我出国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楼盘发售的时候,我爸为我预留的——你知道隔壁是谁家吗?”
雨儿一脸茫然,等他的答案。
“是邢涛,以后我们就可以做邻居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点搬来住——怀旧?”
“这房子太大,我一个人住会寂寞的,我想等有一天有人愿意陪我一起住的时候再搬——”李云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
雨儿的心扑腾跳了一下,他是在引诱她吗?想都别想了,未婚同居她是不会答应的,即使她答应,她老妈也不会答应。
李云泽见她不说话,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问:“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很好呀,享受级别的——咦,这里怎么会高出来一块?刻意装修成这个样子的吗?”雨儿走上去,“像学校里的讲台似的”
哗——哗——两下,李云泽拉开壁上的窗帘,灯火辉煌的城市隔着落地玻璃呈现在眼前。
“哇——”雨儿呆住了,实在太美了!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设计?是她太孤陋寡闻了吧,亦或者她的亲朋好友当中没有人住过这样高档的住宅,这样的设计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太令她震撼了。
“很美是吧?”李云泽向她走近,“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夜景,或者看星星看月亮——”
“谁要和你一起看!”雨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可李云泽是听真切了,她应该是不好意思才这样说的吧!
“雨儿”,他是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又要上班又要帮我打理家务,而我却连亲口对你说谢谢的时间都没有,是我疏忽你的感受了,对不起——”
“。。。。。。”雨儿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干嘛要跟她说对不起之类的话,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他的手挡住。
“你听我说完”,他接着说,“我的心里其实也很痛苦,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我觉得压力很大,有的时候甚至想要放弃——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是你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我跟自己说:我要努力,我要坚持,我不能放弃,因为我的小雨点儿还在那里等着我,如果我半途而废,到时怎么有脸去见她?还好,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今天董事会已经正式宣布由我出任公司的总经理,我终于赢得了第一步的成功,我终于可以坦然地站到你面前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她的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买好的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然后单膝下跪,将她戴着戒指的手高高地抬起:“雨儿,嫁给我,好吗?”
雨儿早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个男人,很多时候他很深沉,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干什么。马上要去做的事,他可以不透露出一点讯息,之后就忽然让她又惊又喜。他是个含蓄的人,无论悲伤还是喜悦,他的样子看上去都不会有太大变化,或许这就是他的性格,是他的魅力所在。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虽然他有的时候令人捉摸不透,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对她的感情是真实的。她这么说当然是有理由的:一个男人如果要欺骗一个女人的感情,不外乎两点,一为财,二为色,财自然不必说了,他比她有钱得多;至于色也谈不上,她除了长得有点可爱之外,相貌只是还过得去的那种。况且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犯得上花那个心思来欺骗她?她陆雨儿虽说平日里浑浑噩噩,做事丢三落四,可大道理上的事,她还是懂得的。所以,基于以上的理由,她坚定地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是百分之百的。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想一通之后,她的思想开始回复原位,他还跪在面前等她答复呢,虽然没有像魏医生和吴医生那样,有那么多的同事见证,但是他们有窗户外的万家灯火,有天上的星星,月亮见证,这就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雨儿看着他的眼睛,朝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像得到了奖赏的小孩子一般,立刻笑了,他站起来,深情地对着她说:“谢谢你接受我的诚意,我发誓,我会用一生的力量来保护你,爱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雨儿,我爱你——”
雨儿觉得自己的眼里有股热流要涌出来,面对他的深情,她感动得要命,她终于体会到魏医生的那种幸福了,不,应该说是比魏医生更幸福才对。
“我也爱你,我愿意陪你一起住在这里,一生一世,永不后悔!”
李云泽动容了,此时此刻,他已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形容内心的感触,他慢慢地低下头去,激动而热情地吻住了她的唇,一遍又一遍。
窗外,灯火通明,连星星都在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