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两侧的角桌上燃着两盏油灯,火苗忽大忽小,将伏在书桌上的人影映在纸窗上飘飘摇摇。
步悠然从案桌上抬头,经过几番挣扎,转向不远处半躺在塌上的楚瑾瑜,此时他穿着一袭白色家常蚕丝长袍,将他颀长的身材显现,上衣领口宽松,在昏暗光晕下,脖下锁骨带着一丝丝致命的鬼魅!
他的神情有些厌厌,手执一本兵法书,偶尔看两眼窗台上凉着的那碗汤药。
步悠然瞧得迷糊了,她在上午以前还认为很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外表没有那么帅气,但举手投足间却总是令人难以移开眼神,她以为他是一个性格随和的人,她以为他和所有男人一样,有着雄心壮志,伟大的帝王梦,她以为他该和二皇子一般串通陷她于不义,坐收他的美人与天下。
然而,现在的一切都被推翻。她有些看得不明白了……
“为何这么专注地看我?”他忽地转过头来,双眸与步悠然相遇。
步悠然始料未及,有些心虚,“药、药很香……”
楚瑾瑜唇角勾起,从塌上站起身,长腿迈向窗台前,端起药碗,深嗅了一下,“既然这么香,看来也无需再要人端来梅子。”
“不、不行!”步悠然这才知道自己的口不择言,要知道古代的汤药真的好苦好苦,苦到简直咽一口都让人流眼泪……哪里像是现代,汤药都带着一丝丝的酸甜味道可以中和,“我刚刚说错了。”
楚瑾瑜淡笑,将汤药端到歩悠然的面前,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纸包,摊开在歩悠然递过来的手心中,打开一看,竟然是早就准备好的黑梅。
歩悠然忍不住心底埋怨他的无赖,但偏又不敢怒斥,毕竟现在寄人篱下,况且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要仰仗着他,外面还有官兵在追查她的下落,她现在的身份就是朝廷通缉犯。虽然说她这个犯人有点不像是犯人,因为她的出行不受阻,到了街上纵使碰到官兵也不会有人敢上前去追问她,更不敢有旁人对她的样貌与朝廷缉拿要犯的图像相比较,所以,她夸张地说,在这里横行无阻!可歩悠然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眼前的他!
歩悠然仰头,一口喝下碗里的汤药,哀叫连连,右手一扬起,将三颗梅子全部塞入嘴里,苦味逐渐被酸味替代,得以缓解。
步悠然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上,“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楚瑾瑜俯视着她,眼底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
步悠然扭头,此时楚瑾瑜已经回到了塌上,她将梅子核儿吐出,喝了口水,“很好奇你怎么想的,为何要救我?你该知道这样做就表明和二皇子作对,倘若一旦对立,纵使你再有势,也敌不过皇家权势,到时候你和公主不就是劳燕分飞,天各一方了吗?”
“劳燕分飞?”楚瑾瑜压低音量,话语中似含一丝嘲弄。
“不、不是吗?”步悠然看他反应有些不确定了,他不是和公主一直莺期燕约?
楚瑾瑜坐起身,嘴角的笑意已经渐渐收敛,“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