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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当初六郎虽没说实话,可后来还是为了郡主的清誉在母亲面前澄清了一切,虽没敢明说自己干的混帐事,却也说久不见郡主,情不自禁,后来担心被娘亲笑话,所以说了谎。

如今老太君一见小孙女的面,更是相信这孩子是杨家的骨血,看那一对剑眉,看那一双星目,活脱脱六郎的翻版。如今哪个还敢乱嚼舌头说这不是杨家的血脉?

失去孙子的悲痛,却因为得到一个漂亮的小孙女而略略有丝补偿。佘赛花恨不得把天波府搬一半到这宜春苑。起名叫着宗英的孙女儿竟然一下子给找来四个奶妈。

芷青被无微不至的呵护着,见婆婆偶尔提及哪个未能见上一面的小孙子流露出的悲痛,心内不由有愧疚不安的感觉。

那个孩子竟然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

宗英小小的身子一天天硬朗起来,不再是开始皱皱的样子,带着红红的小肚兜,时不时在奶娘手里嘻嘻笑。

那笑声像弯弯的溪流,像清晨云雾缭绕的高山上的鸟鸣,清新悦耳。

连一向对郡主娘不亲的杨宗保也因为喜欢这小妹妹,主动要求留在了宜春苑。

一个月后,杨六郎捧着一个骨灰坛子出现在佘赛花的房门外。

“娘……”杨六郎满脸泪痕跪在那里。

佘赛花一见自然全都明白了。颤抖着手接过那不起眼的黑瓷坛,“你爹回来了吗六儿?”

“是,娘,爹回来了。”杨六郎将那坛子高举奉给母亲。

“起来,你个傻孩子。娘不让你去是担心你,既然都回来了,娘怎么会责怪你。你能将你爹的骨灰带回来,就是你爹最孝顺的儿子。我的儿,娘地儿啊……”

佘赛花与儿子抱头痛哭。

佘赛花半天后才强忍住悲意,将翌祥郡主早产的事情告诉了儿子。

“啊?”杨六郎听说生了龙凤胎,还来不及高兴,儿子不幸夭折的消息顿时让他心疼得晕了过去。

“青儿,为夫对不起你。”杨延贵一醒来,就到芷青房里请罪。

柴芷青原本心内怨恨丈夫抛下自己,见杨六郎风尘仆仆消瘦黧黑的面庞,不禁软了下来。

“驸马一路可算平安?令公呢?如今如何?”芷青急忙让秋菊给驸马搬来座椅。

“令公他老人家在辽人牢中绝食……”杨六郎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潜进幽州,却得到父亲不幸遇难的消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萧太后竟然命人厚葬金刀令公杨继业。

在上官流云等人的帮助之下,杨六郎躲过辽人的耳目从坟冢中盗出父亲的尸骨,火化后用坛子盛了带回大宋,回到家却又得到儿子夭折的消息。

这连番打击之下,铁打的汉子也无法承受,一向身康体健的杨六郎竟然就此卧病床榻。

柴芷青知道失去儿子的消息沉重打击了六郎,不禁心中愧疚,虽然刚出月子,也坚持侍候在丈夫床旁。有柴郡主的亲自料理,杨六郎的病一日日好起来。

这日天气晴朗,芷青陪着六郎在院子里散步。

六郎携着妻子的手,一边缓缓地走,一边感叹万千。

“青儿,为夫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

“乱说什么,好好养病是要紧。”柴芷青心下有愧,听六郎说感激的话,不禁羞红了脸。

杨六郎见芷青脸庞红润,甚是娇美,不由托起青儿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道:“耶律休哥已经从长白山脱困回到幽州,宋辽边界又开始战火连绵,为夫若是得以领兵挂帅,但求青儿不要阻拦。青儿,我夫妻自婚后便聚少离多,若为夫有哪一天真的去了,为夫只求你养大我们的女儿,其它便随你自由,若有合适的人家,也可改嫁过去……”

“胡说些什么呢,你若为国捐躯,为妻决不另嫁。”芷青听六郎如此说顿时羞恼,将手从六郎手中抽出,便扭过身子冷了脸。

“青儿,其实我知道惠王兄待你一向情深意重。有些时候我常常想,我那次大难不死假扮任炳就应该一直坚持下去,那样的话,你或者就不用再跟我经受折磨了。”杨延贵一想起那一出生便夭折了的幼子,心中刀割般疼痛,越发对芷青不起。

芷青听六郎提到惠王,禁不住呆了一呆。心想,不知道儿子如今被惠王送往哪里了?

杨六郎见芷青神色,只当触及了芷青的痛处,心内不由酸味翻腾,却又发作不得,只长长吁了一口气。

芷青听他吁气,知道小心眼又发作了,不由气得发笑,幽幽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

“啥?”杨延贵一惊,臂膀一紧将妻子揽在怀里道:“可别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惠王,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柴芷青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恨不得咬他一口,从他怀里挣出身子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是花蕊夫人的女儿,是妙缘姑姑当初为了救我故意将我说成是柴氏遗孤……”

“什么?”杨六郎一听是这样的惊天秘密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摸摸芷青细腻的脸庞道:“我从前在太子那里倒也听说过你是花蕊夫人女儿的传言,不想竟是真的。你,你可知……”

杨六郎听闻花蕊夫人最后是被太宗皇帝用箭射杀,想到芷青久居深宫,这秘密或许并不知道,便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想说我母亲是被高宗皇帝射杀的是吗?”

“你竟然知道?”六郎大惊,迅即看了看四周,携着芷青的手急急飞越刀架在湖上的一段竹桥之上。此处环境幽静少人,说些什么却也不怕被人听到,这才又说:“你万不要想报仇的事,你既然用柴氏遗孤的身份得以活下来,那便继续保持你柴郡主的身份,万不可对别人再说这秘密了。就是惠王,也不要说。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