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你的琴,每天给你五两银子,二十天这琴的钱就出来了,而琴还是你的,这样的租法老板是稳赚不赔,而且二十天后,琴还可以照常卖出。”
“可是你中间拿了我的琴跑了怎么办?或者弄坏了怎么办?”经商的果然就是经商的,头脑精明,一下子就想到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我想了想,从手上脱下那串佛珠舍利,放在柜台上说:“这是我家祖传之物,我愿意用这宝物作抵押,若琴有损伤,我定加倍奉陪。”
琴店老板虽然并不认得这串珠子到底是什么制成的,但看它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急忙用锦缎包了搁进柜子深处,从里面拿出一架普普通通的梧桐木琴租给我用,试着拨了几个音,感觉音色勉强可用,逐让郭旭交了第一天的租金,抱着琴出了琴行。
从琴行往东行出不远,就是汴梁城鼎鼎大名的登瀛楼了。此时的登瀛楼,营业规模与档次比从前更提升了一阶,酒席起价从五十两开始,五十两以下的食客连门都不用进。
门口站着两个衣着光鲜的小斯,一见我在酒楼前站定就开始上上下下打量我的穿着以及身价,见我那一身衣裳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制成,在阳光下竟然灼灼生辉,气质也高贵脱俗,尚且身后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斯,立刻眉开眼笑地往里请。
进了大堂,在柜台前站定,轻轻展颜微笑着对里面的掌柜罗庆山道:“早就听说登瀛楼为汴梁第一酒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不敢不敢。”马屁拍得恰是地方,姓罗的果然从算盘上抬起头,眉眼是笑地拱了拱手,“敢问小姐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今日即不打尖也不住店,是想借贵宝地弹弹琴唱唱曲儿,谋个生活需用。”
我话刚一说出,罗庆山原本笑成一团花的脸刷地一下就拉了下来,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语气上立马透出三分不客气七分不耐烦,大声嚷嚷道:“出去出去,我们这里不需要弹琴唱曲的人。”
“掌柜的,你先别嚷嚷,我是有人介绍来的。”我从袖口里摸出牡丹给的条子递到他眼前,罗庆山开始并不在意,只斜着眼瞅了瞅,待看到条子末尾署名的仲平俩字立马接过去细细看了几眼,拿出从前的账本,待确定是当朝开封府伊寇准寇大人的笔迹后,立刻又眉眼是笑。
“女先生来得真是时候,我们店里正少一个弹琴的琴师呢。楼上请,楼上请。”
接下来便顺利了许多,新鲜的词曲,神秘的人物,加上登瀛楼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不到几日,整个汴梁就轰动了,连街巷中都传着蝴蝶夫人的各种小道消息。汴梁最大的茶楼酒楼争相邀请,我只坚持在登瀛楼献艺,也许是期望着在离开汴梁之前可以再见他一面。
白色蝴蝶绣花的宽大衣裙,水般顺滑的长长垂发,不过为了弹唱方便,用银丝带轻轻在脑后一束,缓缓步楼梯,浅浅施礼,自顾自在那特制方台的水晶帘后坐定,轻弹慢唱。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千年等一回我无悔是谁在我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枉缠绵情悠远汴河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做一团火焰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千年等一回我无悔雨心碎风流泪枉缠绵情悠远汴河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做一团火焰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千年等一回等一回……”
是啊,千年等一回,赵德芳,我的情,我的泪,君知否,知否?
唱台对面的雅间里,杨家六公子杨延贵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水晶帘后的那个女人,手指啪啪地在红木桌子上打着拍子,似乎对女子所唱的词曲十分熟悉。
“怎样怎样?我说这蝴蝶夫人的曲唱得好吧!”大嗓门的安乐侯程前等一曲终了,得意地向杨延贵嚷嚷道。
“蝴蝶夫人……”杨延贵的眼睛里似乎有金星闪烁,就像恶狼遇到了小羊羔,仿佛随时要对那珠帘后的女子扑上去啃咬一番。
“哎,哎,哎,别这么花痴好不好,要是敢欺负人家我可对你不客气啊!”程前晃了晃拳头,非常不满杨延贵这小子双眼冒火的样子。
“好奇了,只是好奇而已。嗯,帮我递个条子过去,看看这曲子她会不会唱,当然还有这个。”说着话,杨延贵从怀里拿出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又喊来跑堂的伙计,要来笔墨,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大字,一并递给程前。
看来这程前给他当跑腿当惯了,腿脚麻利地踮踮跑到后台,将那银票连同纸条递给蝴蝶夫人带来的小斯。
这小斯当然就是郭旭,我让郭旭陪我在酒楼卖唱的事情,至今是瞒着寻梦居里的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幸亏衣裙肥大,外人尚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接到纸条我顿时一愣,那纸条上竟然用只有我这个生在二十一世纪的女子才能看懂的简笔写的“新鸳鸯蝴蝶梦”六个大字。
“姐姐,那位客官说,只要姐姐唱出这纸条上的曲子,唱得对,对过楼上那位爷就会赏给我们二百两银子。”
“新鸳鸯蝴蝶梦”?怎么这大宋朝也有人知道这个曲目?也许是巧合吧。心下疑惑不解,也不知道唱得对还是唱得不对,只把黄安的那首《新鸳鸯蝴蝶梦》唱了出来。只是这曲子用古筝配来略略有些困难,但看在那二百两银票的份上也只好勉为其难。
“就是它!就是它!”曲子的调门一上,杨延贵大喜过望地拍了一下巴掌,跟着那唱曲的女子一同唱了起来:“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