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是妃子,你应该给她叫做娘娘才对,怎么倒叫姐姐?”红袖笑问道。
兰儿笑道:“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因为她看去年轻,所以我就管她叫姐姐,我觉得这样称呼我的心里才舒服,也是最妥当的。”
红袖一笑,随即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李妃姐姐既然花朵一样的人,可是听你话音,似乎她如今已经不再受宠了?”
“唉!”兰儿叹息一声,说道:“这你还用问,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永远受宠的人呢,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她身上的顽疾病痛,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有心口痛的毛病,皇帝独独为她请医问药无数都不见好转,后来有一个有名的江湖郎中,她说她必然活不过三十的,为了延续她的生命,郎中为她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是什么?”
“郎中说这是一个民间的土办法,却是最有效用,只要让李妃一个人生活在别院里,不要有人去打扰她,只要她一个人静养,皇帝虽然当时不舍,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李妃已经年近四十,由此看来,江湖郎中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性,只不过这些话都是李妃自己说的,我并不知道当时的情景,也不敢全信。”
“那么你想,当时的情景应该是怎么样的呢?”红袖问道。
兰儿摇头晃脑地说道:“你别看我在后宫住了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什么事情也都明白了八九分,对于皇帝身边受宠的女子,也许在一个时间段以内,她什么都好,皇帝甚至可以把星星月亮摘给她的。”
“可是任谁也敌不过岁月的流失,时间的无情,谁都会渐渐变老的,就像一朵花,终有将要败落凋谢的一天,等你老了,不要紧,还有更年轻的补上来,世上又有哪个君王不是喜新厌旧的呢,有了新宠,就把旧的抛在一边不理,而更有些许错误被贬入冷宫的,其状更是让人看了心寒。”兰儿又叹息了一声。
两人的谈话本来是大不应该的,可是好在丫鬟们都被遣出去了,两人独处在一起,而且声音又都很小,所以并不用避讳什么。
“皇帝或许不会对她那么无情吧。”红袖的眼睛放在一个不可知的角落,悠悠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听来仿佛是李妃自己的事,仿佛只是后宫的事,可是她却觉得和自己也有关系似的。
“皇帝一开始是不会,可是你想,她既然搬了出来,身子又需要清净,这就无形中等于是和皇帝道了再见,她走了,皇帝身边却不乏其他的妃子,皇帝渐渐将她淡忘了,也是有的,若果真说他情深意重,怎么这二十多年来都不怎么来看她的?让她独守空闺到老呢,这样的话,即便延长了生命,又有什么意思?”
见红袖仿佛在咂摸着她的话,兰儿忽然感觉自己的感叹发的太不是时候了,眼下正是红袖和大哥闹矛盾的关头,她却说这些咸不咸淡不淡的话,岂不是让她更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思绪,当下忙笑着牵她的手说道:“不过,李妃人可是很好的,平日里我觉得闷了,又不能去外宫找你们玩的,百无聊赖的时候,就会去她那里坐一坐,一则两人说话解闷,打发时间,二则也是看一看她的病,时间过得也很快的,李妃为人和善,和姐姐你又有很多相似之处,回头你们见了面,必聊得来的。”
红袖点点头,兰儿心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说道:“前几日,就在兰儿要去看姐姐你们的时候,听说了一件发生在李妃姐姐身上的事情,据说她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竟然又见到了皇帝,李妃姐姐事先根本没有预料到的,皇帝也是吃惊的很,更巧赶上陛下当时疾病初愈,仿佛是某些对往昔记忆怀恋之情,她又想起当年和李妃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来,对李妃姐姐竟然慰问了几句,神态也不同往日的。”
“我因为这几日不在,就没有去看她,想她如今的景况必然是不比往日那样的萧索荒凉的了,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一看她。”
兰儿把自己的兴致说了上来,也不管红袖的意思,拉着红袖的手就要走,丫鬟们要跟着,兰儿只说自己路熟,不用她们,要是按照平时湘妃的吩咐,兰儿走一步,她们可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的,可是此时她们显然对兰儿有了些许惧怕之心,不敢像以往那样放肆了,既然她说不要跟着,她们果真就没有敢动一步。
李妃的别院并不大,据兰儿说,她的身边只有四个伺候的丫鬟,比同等位阶的妃子丫鬟数目少了一倍还多,两人一进来,红袖看到浅青色的石缝中长着细细长长的杂草,院内像是几天也没有人打扫一般,兰儿喊了几声姐姐,别说李妃,就连丫鬟也没有出来半个,红袖不禁问道:“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一个荒宅。”
“我都来了好多次了,怎么可能会弄错呢,就是这里,也许李妃姐姐睡着了吧。”她领着红袖向正中一个虚掩的门走去,兰儿悄悄推开门,如眼的粉红色纱帐是打开的,李妃并没有在床上,红袖就再兰儿刚刚打开门后不久,忽然暗呼一声:“兰儿,你快看!”
兰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李妃躺在桌子下冰凉的地上,手边有一个倒着的茶杯,地上的茶渍还没有干涸,显然是她在给自己倒茶的时候忽然间倒了下去,兰儿慌忙惊呼道:“李妃姐姐又昏倒了!”
两人忙跑上前去,把她扶起来,李妃仿佛在地上睡着了一般,两人上前去扶她,她又朦朦胧胧地清醒过来,目光悠悠然看着面前的两人,兰儿摇她道:“李妃姐姐,你倒茶,叫人就是了,觉得不舒服,就干脆不要动嘛,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