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皇后的声音有些疲累:“因果报应自有天定,非人力所能强之,我怕是帮不了你了。”她说完就要离开。
湘妃瞪大眼睛,惶恐至极,一把扯着皇后的群角:“姐姐别走!姐姐帮了妹妹那么多次,且再帮我这最后一次罢!姐姐若不帮我,只怕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皇后仍是不动,闭上了眼睛。
“姐姐是看着我长大的,妹妹从小没娘,年轻不懂事,是姐姐不断教导,妹妹犯下了多少错误,姐姐都并不计较,全力帮扶妹妹,在这后宫中,谁是与姐姐贴心的人,我与大世子有情不假,可是,难道就要因此而走上断头台吗?就算要走上死路,妹妹也不想是经由她们之手,如果姐姐不愿意帮我,就轻在此亲手杀了我,妹妹宁愿死在姐姐的手里!”
她一路哭,一路说,说道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皇后眉头紧皱,长长地叹息一声:“作孽啊!都是作孽……”
“——看来,我不想卷进这场是非当中,已经难了。”
她慢慢回头看她,静静说道:“有这会儿在这哭的,当初又何必做下那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来?即便你现在哭出一条河来,又有什么用?你起来吧。”
湘妃听到她的口气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寒冷,哭声渐渐地小了,口中还说道:“姐姐若不帮我,妹妹就跪在这里,反正也是命不长久。”
皇后想了半刻,悠悠开口:“要救你,只有两个办法。”
湘妃一听,忙站起身来,擦干眼泪,问道:“姐姐说的,是哪两个办法?”
皇后眯起眼睛,仿佛透过墙壁,放在一个不可知的角落,话语轻不可闻:“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红袖,如今已经不能再说别的,如果要救你的命,除非永远不让她开口,她不开口,别人也就不知道你的秘密。”
湘妃愣愣地,说道:“姐姐的意思,是要我找机会害死她么?”
皇后皱眉闭眼:“这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并没有说,不管怎样,办法还要你自己去想,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劝你多动些脑筋,不要净办些糊涂的傻事。”
皇后的意思很明显,湘妃再不会听不出来的,谁会不开口?只有死人才能永不开口,她言外之意,并不排除让湘妃想办法害死红袖,只是暗示她,她的手段要高明一些,要更隐秘一些,不要让人留下把柄和话口,不要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傻事。
湘妃暗中点点头,又忽然间想到一件事,忙又悄声问道:“姐姐说有两个办法,那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皇后走到一个暗青色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串珠,默默念起佛来,念了两圈,都没有回答湘妃的话,湘妃仍旧不发一语,静静等着,直等到她念到了第三圈的某一个串珠,似乎有所开悟一般,这才悠悠然睁开眼睛,慢慢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大世子登基为王,即便红袖拿着你和大世子的秘密,也是徒劳无用的,别说三封信,即便是十封信,也不过是废纸而已,只会为她带来杀身之祸。”
湘妃忙点头,又有些犹豫:“可是,谁会登基为王,谁又能保证呢?况姐姐也是知道的,那兰儿姑娘如今在陛下面前很是得宠,我的话,陛下如今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而且,我只怕红袖不会等到大世子登基为王,就会有所行动。”
“她为什么等不及大世子登基为王?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皇上的身体,姐姐是知道的呀……”湘妃还是有些不解。
皇后微微一笑:“看来,我还要再点拨你才行,我问你,决定谁登基为王的,是哪一个?”
“姐姐还用问,自然是皇上。”湘妃很是疑惑。
皇后还是点头微笑:“如果皇上没有来得及下达这个遗诏就长辞人世的话,你说,情况又是怎样?”
湘妃呆呆地回思她的话,如果老皇帝没有来得及下达遗诏就长辞人世,按照蜀疆的规矩,皇位自然是要顺继到大世子手上的。
尽管如此,湘妃听到皇后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觉得一股凉意渐渐从脊背升起来,弥漫了整个身体,她犹犹豫豫地说道:“妹妹明白姐姐的意思,可是……皇上他……怎么会还没有来得及下达遗诏就……”她忽然瞪大眼睛:“难道……姐姐的意思是……”
她秀目圆睁,紧紧地盯着皇后的脸。
难道她的意思是——
让人为原因,来决定皇帝的生死?
只有皇帝突然毫无预兆地死亡,才不会来得及留下遗嘱。
湘妃眼睛一眨不眨,可是皇后还是一副如水般平淡的面孔,手中一下一下拨着念珠,珠子安然地从她的指缝间划过,一个又一个,她始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湘妃忍住急剧跳动的心脏,寒意瞬间弥漫了她的心房,最狠毒的那个,原来不是她湘妃,不是她。
她剧烈地喘息着,好半天,才用有些发抖的声音说道:“姐姐……如果三世子更得民心,大家都拥戴他登基为王,那又怎么办?”
皇后还是微微笑着:“不管谁为王,我都会是皇太后,到时候,我就是比皇上更高一阶的存在,只要我存心帮扶你和大世子,难道还怕抓不到那程风一星半点的错处吗?”
湘妃恍然大悟,红袖手中的那封信,一直让她觉得有如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一般,而这乌云却因为皇后的点拨,霎那间烟消云散,消失殆尽,湘妃的心中重又燃气重重斗志,兴奋地说道:“姐姐心思,真不是妹妹能够比的了的,就算有十个红袖这样所谓的军师,只怕也不是姐姐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