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早就想接近讨好皇上，我怎么还会住在这样一个淡无人气的小院落里，后宫哪个不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如果我在皇上面前早就得宠，那些丫鬟们怎么还会骑在我的头上？我这么做，是由何而起，究竟是为的什么，难道红袖姐到现在还不明白？”
红袖怔怔地看着她，慢慢回思着她的话。
她的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露出了端倪？
是在那天，从李妃院子中回来之后开始，从两人的谈话之后，她就觉得她有些不对。
她还依稀记得，她对兰儿说出了大世子和程风相比的优势，那是因为大世子有湘妃，而湘妃可以在皇上面前为大世子进言，而程风却没有这样的人，她还记得当时兰儿听到这样的说法之后的样子，也许，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了接近皇上的想法。
她是要像湘妃一样，为了程风而在皇上面前进言，就算不能和湘妃平起平坐，也不能让程风在皇帝面前，随意被人诋毁。
“这么说，这段时间，李妃和安平公主都是你的挡箭牌，你早出晚归，都是为了能够得到见到皇上的机会了？”
兰儿咽下眼泪，沙哑着声音说道：“是，是我找的借口，因为我不想让这一天来的太快，我不想你们知道这些事情，我想让你们都还像从前那样看我，不会因为我的做法而厌弃我……”
泪水仍旧越来越多地从她的眼中滚滚而下，可是她已经不想去擦拭了：“红袖姐，不要告诉大哥，如果他终有一天会知道，我还是希望他能够迟一些时间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我最后的要求。”
“好！”红袖忽然说着，断然地看着她：“那你停止，马上停止你现在所作的一切！我去向皇上请求，让你跟我回外宫去，如果我不可以，就让你大哥去，不管怎么说，你必须中止你现在糊涂的做法！”红袖忽然想起什么：“不，也许这些都用不到，你不是有内外通牌吗？”
“不！我不能！”兰儿向后退去，仿佛红袖要夺走一件她心爱的东西一般，她摇头道：“红袖姐，看来你还是并不了解我的，你不了解我的心，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
“是，我是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你大哥，我了解他的心，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我不想让他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之后，伤心难过！”
“我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他！”兰儿泣道：“我跟你说过，如果有人对我有恩，我会铭记终生的，只要我有能力，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报答他的恩情，大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恩人，我曾经以为我只有在来世才能够将他的涌泉之恩滴水相报，可是不想现在就有这样的机会，既然有机会，我又怎么能放过呢？”
她忽然哑然失笑：“是的，我有内外通牌，你应该知道，那是皇上赏赐我的，从前我苦苦留在这冰凉的院落当中，我很想你们，想去看你们，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没有任何权利，而皇宫之中却有数不清的繁文缛节，数不清的规矩法度，现在，我可以自由出入内外宫了，因为我有了内外通牌。”
“你知道吗，这是我仅仅用了几句话，几句在皇帝面前的甜言蜜语，哄他开心的话，就可以让我的生活有这么巨大的变化——就像姐姐曾经说过的，几句枕边话，赛过战场上杀死千军万马，大哥的功劳，我是看到的，可是一个小小的湘妃，就能让皇帝心中的天平向大世子那边倾斜，我怎么能够甘心，既然我有能力，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红袖皱眉闭眼低下头去，兰儿不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还是对她的行为仍旧心怀芥蒂，可是对她来说，能对她说出这些话，心中就已经舒坦多了，仿佛她的目的也正在此，至于她是如何感想，都似乎已经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兰儿忽然笑着，继续说道：“老皇帝说我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说和我在一起，竟然可以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都忘记，这不是很好么，正因为这样，我得到的不仅仅是内外通牌，因为我的善解人意，乖巧懂事，大哥他才得到了这次任务，也许我是牺牲了，可是对于大哥来说，我帮了他很大的忙，我现在并不后悔，反而觉得很快乐，如果这能给大哥带来好处的话。别说想办法接近皇上，就是更加出人意表的事，想必我也是愿意做的，”
红袖心中如万雷轰鸣，怪不得，她曾经还纳闷，皇上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程风，原来是因为中间有兰儿，是兰儿为他极力争取的这个机会！
世上之事，或许正像别人经常说的那样，有得必有失，她得到了湘妃和大世子之间的重要的秘密，可是她失去的，是竹叶的死，而今，程风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机会，可是作为陪葬的，却是兰儿的贞洁。
兰儿的贞洁？
红袖忽然上前抓着兰儿的手：“兰儿，你对我说实话，皇上他，他……唉，要我怎么说。”
红袖绞着双手，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激动已经几乎快要让红袖失去理智，几乎已经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怎么了？”兰儿小心翼翼第说着，眼中有些疑惑。
红袖终于狠下心来，问道：“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兰儿怔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通红：“还……还没有。”她当然知道红袖指的是什么，可是她更知道的是，她现在不能退出，在大哥登上皇帝宝座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不会退下来的。即使现在没有，将来也保不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