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愤怒地瞪视着她,声音带着可以穿透一切的力量,愤怒地质问着她:“你怎么可以背着朕,和朕的儿子产生感情?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吗?你说。”
湘妃瞪着惊恐的眼,忙跪下说道:“皇上饶命,臣妾自知死罪,恳请皇上网开一面,放了大世子,一切都和他无关,都是我自己要缠着他的。”
“既然如此,朕再不能饶你,来人!”皇帝冰冷的声音像是要将她的全身冰透:“把这个乱了后宫之纲的人给朕打死!打死!”
“皇上!皇上!”她苦叫无果,皇上丝毫也不理会她,仿佛面前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她又转身向皇后爬过去:“皇后娘娘,娘娘……”
皇后娘娘也是一张阴沉的脸,只是她忽然在湘妃求助的时候,慢慢地说出一句话来:“我哪里是皇后娘娘,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湘妃一愣,只见皇后娘娘的面容渐渐地变了,她原本细长的双眼忽然变得又大又圆,而圆圆的脸却变得俏丽年轻许多,她周身华丽的凤冠霞帔逐渐被一种古怪的衣料所取代,那是一种说不清出是什么颜色,什么布料的衣服,可是湘妃感觉得到从这衣服之中透出的丝丝冷意,那是水一般的清冷的感觉。
是被淹死的竹叶。
竹叶放大的面孔距离湘妃只有咫尺之遥,湘妃倒吸一口凉气,慌忙向后退去,口中哆哆嗦嗦说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竹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目光阴阴凄凄,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有回音一般,在这寂静的夜晚被放大了许多倍,让她心胆俱裂。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与你本无冤仇,只要我能逃离宫去,我对你本就是再无威胁的,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还要赶紧杀绝,为什么你要如此狠毒?你说啊,你说啊!”她的双目忽然瞪圆,紧紧盯视着红袖的脸。
“竹叶,是我不对,你饶了我……”湘妃泣泪交加,嘶哑着声音说着。
“不……”竹叶钝钝地摇头,说道:“杀人偿命,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今天,我是向你来索命来了,怎么会轻易饶了你呢?”
湘妃惊恐到了极致,她看到竹叶平伸着双手向她走过来,她的头发散乱在身上,离她越来越近,不仅如此,在竹叶身后,忽然又多了一个中年妇女,她浑身是血,也跟随着竹叶像湘妃一步一步走过来,看去更加的恐怖,正是在她那天盛怒之后,鞭打而死的媳妇。
湘妃的身子如同筛子一样颤抖,想躲没处躲,想藏没处藏,她的双脚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一般,纵使心都要跳出了嗓子,可是身子却不能移动半分,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竹叶和那媳妇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看着她们冰凉的手,直插进她的脖子中去,继而,又渐渐收紧。
“救命啊……”湘妃忽然从床上一跃坐起,她的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而当她有了意识,却首先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扣着自己的脖子,让她又倏然一下分开来。
早有丫鬟拿着小灯笼走近湘妃:“娘娘,你怎么了?”
湘妃急速地喘息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她转过头去,又看到面前是竹叶提着一盏灯笼,带笑不笑地问着她:“娘娘……你怎么了啊?”
“啊!”湘妃抱着头,大嚷大叫:“走开!都走开!”
丫鬟吓了一跳,她举起来的小灯已经被湘妃打翻在地,又有一个丫鬟——湘妃身边最近身的银锁点燃了屋中所有的烛台,屋子中霎那间灯火通明,她忙走到湘妃身边,壮着胆子说道:“娘娘,不要怕,您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我们是你的丫鬟,并不是妖魔鬼怪,你看看我们。”
湘妃紧紧抱着头的手渐渐松开,从手臂旁边露出一点眼缝,面前的人渐渐清晰,是丫鬟银锁,不是什么竹叶,也不是什么媳妇,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持久恐惧的神经让她仍然处于哆哆嗦嗦的状态之中,她的嘴唇发紫,好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银锁早叫人去冲了一剂宁心安神的药来,喂着湘妃喝下去了,遣退了所有丫鬟,犹犹豫豫地在她身边说道:“银锁跟了娘娘十多年,娘娘的心事,银锁再没有不知道的,可是最近娘娘屡屡在睡梦中惊醒,每天茶饭不思,魂不守舍,银锁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娘娘这样折磨自己,究竟为的那般,又不敢问娘娘,只能空对着烛光发愁了。”
湘妃心下一动,跟随了她十多年的银锁,她的心事,原也想找个人倾诉的,银锁倒是一个可靠的人,可是话到嘴边,湘妃又咽了下去,眼中忽然现出不信任的乖戾之光,她慢慢转过头来,心道:“不行,她曾经也曾信任竹叶的,可是竹叶却义无反顾地背叛了她,竹叶就是她活生生的例子,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她慢慢说道:“我的心事,你知道了,也是白白地为你增加危险,还是不知道的好。”
银锁是个聪明的,她见湘妃不说,多半就是不信任自己的缘故,更加确认了她心中埋藏的秘密是非同小可的,她不是真的想要知道,可是正如她自己所说的,跟随了湘妃十余年,湘妃的一步一步她是亲目见证的,而今,看到她失宠于皇上,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心中难免有些为她感到悲伤。
“银锁自问是一个蠢笨无才的丫鬟,并没有能力为娘娘分忧解难,可是银锁并不愿意看到娘娘为了心中的烦忧之事,弄得自己日渐消瘦下去,纵使别人都不理会娘娘,娘娘也该自己为自己保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