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谁也没有人再敢说话。
这个晚上似乎夜色格外深沉,红袖发现程风独自一人在喝酒消愁,她静静地走过去,静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为什么不说呢?”
“什么?”他声音有些沙哑。
“你知道。”
“人已经死了,如果要说,就在他死前,如果死了,再说,还有什么作用?只能为活着的人打算。”他忽然重重地喝了一口酒,凄凉地一笑,说道:“原来当皇帝是这样的感觉。”
人已经死了。
只能为活着的人打算。
红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她静静地坐在程风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样静静地陪着他坐着,想了很多。
红袖在朝中的地位因为程风的保护而与日俱增,她现在似乎不用再去刻意地适用什么手段,可是事情总是顺利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上天有意要让她去取代程风的位置?才把这一切制造地如此顺利?她到底应该为此而欢喜,还是哀愁?
与这日益提高的地位相继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她又惧又怕,甚至于惧怕程风,都没有像惧怕她这样厉害,红袖发现她的生活开始在悄无声息中有了变化,以前她的生活中有很多快乐,可是现在她发现,她经常是好多天都不会笑一下,而且,威严拉远了她和慕容寂等这些兄弟的距离,程风的这些兄弟,似乎已经不再是她的。
她能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出来,他们对于她的莫名的排斥,虽然他们仅仅是一个眼神,没有言语。
甚至和程风的距离,都已经慢慢地拉远了。
红袖变得孤独,这孤独让她难过,但她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一切,正像程风说的,要为活着的人而努力。
她为程风做的这一切,为了让他活着,而做的这一切,不知道有朝一日,他是否能知晓。
这个清晨,红袖在花园中散步,她潜走了身边的婢女,不知为何,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花园已经开始有了秋季的萧索,落叶落花悄无声息地坠下来,飘飘荡荡,红袖漫无目的地信步向花园深处走去,她在花园中心的假山之后,看到了两个人。
是德太妃,还有她的儿子,十四世子。
红袖看到十四世子十岁左右年纪,形容尚小,他此刻正在假山旁边的空地上专心的演习剑术,而德太妃坐在一边,手中拿着他宽大的袍子,微笑恬静地看着他,红袖不想打扰他们,她站在一棵梧桐树的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在和他们一起享受着这份恬淡平静的幸福。
十四子耍完了剑,一身子滚进德太妃怀里,笑道:“娘,我舞得怎样?”
“好,真好,像你父皇生前的样子。”她充满慈爱的眼睛看着他,温柔的手掌,为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严儿累了吧?”
“我不累,娘。”十四世子笑道:“舞完了剑,严儿应该为娘背诵诗文了,娘在这里听着。”
他说完,果真认真地背起诗文来,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很是流畅,长长的一段诗文,他从头背到尾,几乎没有什么停顿,连站在树后的红袖都不由得叹道:“好个聪明的孩子。”
德太妃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她把十四子搂在怀里,悄然细语,像是在夸着她的样子,母子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彼此对视笑起来。
红袖出现的时候,德太妃的表情很快变化,她忙拉扯着十四世子程严站起身来,说道:“圣后娘娘。”红袖看到她的样子很是惶恐惧怕,不免笑道:“你这样子做什么,你是太妃,我原该拜你的。”
说完,她果真盈盈拜下去,吓得德太妃忙搀扶起她来,静立在一边,低着头。
红袖见十四世子对自己并没有像德太妃那样害怕,便笑道:“你是程严?”
十四世子礼节性地点头道:“是,圣后娘娘。”
红袖笑了:“我刚才看到你舞剑,又背诵诗文,觉得你很不错,平时都是谁教导你的?”
十四世子见红袖夸他,毕竟还只是孩子,便笑道:“舞剑师傅是娘给我请来的,诗文是娘亲自教我,我娘时常说,君王是男子汉自我要求的最高标准,虽然我不能继承王位,可是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也要以君王的标准要求自己,要外能够决战沙场,内能够定国安邦这才可以。”
“严儿!”德太妃忙向他使眼色:“不要乱说。”
红袖心中赞叹,对德太妃的话不以为意,她笑着对十四世子说道:“你愿意成为一个君王吗?”
德太妃先抢着回答道:“圣后娘娘,我们十四世子才疏学浅,只不过会些三脚猫功夫,又尽说孩子话,您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红袖笑道:“不碍的,我喜欢跟他说话。”她索性牵起十四世子的手,向旁边的座位走去,不想十四世子忽然挣脱掉了,低头红起脸来。
“怎么了?”红袖有些讶异:“我想和你们母子去那边聊聊,不可以吗?”
十四世子鼓起勇气,说道:“圣母娘娘误会了,不是不可以,可是三世子是我哥哥,我是你的小叔,所以,你不应该牵我的手。”
红袖一愣,继而捂着口笑起来,德太妃也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孩子,倒是有趣,年纪虽然不大,却懂得很多道理,我问你,你既然按着君王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君王,面对一个国家,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