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眉角几不可闻地抽搐了一下,不等女孩有下一步动作,便直挺挺地坐了下去。
女孩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随后,从身边掏出一根碧玉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悠扬的笛声响起,风吹云动草婆娑,万事万物似乎都随着她的笛声翩跹起舞。
笛声时而悠扬若塞外飞雪,时而若湍流撞击岩石,时而若喜鹊鸣翠谷,时而若黄莺咏芳华。
一曲吹罢,女孩收了笛子,将笛子握在手中,眸中黯然神伤起来。
她转头看向少年,清澈的眸中似有云过般的痕迹,声音浅浅淡淡,若春风中的柔絮:“子夜,你说我的阿爸何时才会回来?”
少年看着女孩,沉默良久后说道:“可汗他应该快要回来了。”
女孩眨了眨浓密卷翘的睫毛,说道:“真的么?子夜你没有骗我么?”
“属下没有欺骗公主。”少年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完全不似这般年纪该有的声线。
女孩闻言朝少年甜甜的笑了,她将笛子递给少年,说道:“子夜,在这个世界上,就你对我最好了。这根笛子是阿爸送给我的,我现在转送给你,你要将它收好,没事的时候就用它来吹奏曲子。”
少年摇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属下不能要。”
女孩握住少年的手,将笛子放在他的掌心之中,问道:“子夜,你会一直守护着我么?”
少年看了看女孩,眸中镇定一片,他郑重道:“保护公主,是我们寒氏一族历来的使命,属下当然会一直护着公主的。”
“既然这样,你就收下这笛子吧,让这笛子一直跟随着你,就像你一直跟随着我一样。”
女孩的天真烂漫的话语回荡在悠悠的草原之上,和着羊群起舞,与水中鱼儿徜徉,在天际之边书写着壮美的一幕。
然而,美好的事物通常都会遭人觊觎。
当女孩与少年准备骑马回去时,却惊见周围已经被骑兵团团围住了,那些骑兵手持长矛,对准了女孩与那少年。
少年的脸上淡定自若,他伸出不算健壮的手臂,将女孩隐藏在了他的身后。
骑兵缓缓移动,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两匹马从中间穿行而过,立在了中间,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另一匹马上则坐着一名白衣少年,那少年的年岁比子夜稍长两岁。带二人立于众人之前后,后方的骑兵再次归队。
女孩伸出手指,对着马背上的中年男子说道:“耶律弘天,你这是做什么?”
耶律弘天轻轻地笑了,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的小公主,现在,整个北漠已经尽在我手,你说,我想做什么?”
“你这个反贼,竟敢趁我父汗不在妄自夺取政权!”女孩的指控声穿透天际,凌厉的气势让周围的士兵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耶律弘天闻言嗤笑道:“你的父汗?呵呵……你是说那个眼里只有女人的窝囊废么?”
“休得侮辱父汗!”
“难道我有说错么?如若不是为了女人,他的国家又何至落于我的手上?”耶律弘天轻蔑的话语再次想起。
“耶律弘天,在你获得政权之前,还得问问我们寒氏一族!”护于女孩身前的少年忽然之间冷冷开口说道。
耶律弘天唇角一扬:“寒子夜,你怎么跟你爹一样,总是一根筋呢?好好的大官不做,非要去当独孤一族的侍卫,莫非你们是他们家的狗不成?”
“羞得侮辱我爹!”
“羞得侮辱子夜!”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而出,话毕,他二人不禁对望了一下。
“呵呵……你们还真是鹣鲽情深啊!”耶律弘天再次冷笑起来:“将人带上来!”
铮铮铁骑响起,骑兵迅速移动,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两名士兵夹持着一名血肉模糊的人站在了寒子夜的面前。
“爹!”寒子夜惨痛的叫声穿透了离离草原,痛彻心扉。
寒子夜脚步移动想去父亲身前一探究竟,然,那血肉模糊的身躯陡然间被人带了回去,寒子夜终究没能触碰到一片衣角。
寒子夜手指耶律弘天怒道:“耶律弘天,我爹究竟怎样了?”
“你爹他不听从我的话,是以,我已经将他正法了!”耶律弘天说得风轻云淡,仿似他剥夺的不是一条人命一般。
“耶律弘天,我杀了你!”寒子夜双手握紧成拳朝耶律弘天冲了过去,然而,却在临近之地,被一杆长枪止住了去路。
长枪直直没入寒子夜的胸膛,血渍染红了他灰色的衣袍。
“不要……”女孩见状,吓得大惊失色,跑至寒子夜跟前问道:“子夜,你有没有怎样,痛不痛?”
寒子夜眸光淡淡,冷冷说道:“不痛。”
女孩扬首朝马背上的男子说道:“耶律弘天,你放开子夜!”
耶律弘天眼眸一眯,唇角一扯:“放了他?呵呵……放了他,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耶律弘天手臂一展,指向他身旁的少年,沉声道:“你长大后要嫁与我儿,如此,我就可以放了寒子夜这个小子,但是,他必须远离北漠,消失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公主,不可答应他,属下乃是贱命一条,不要也罢!”
耶律弘天手臂一挥,一条长鞭似蛟龙一般朝寒子夜袭击而去,“啪……”地一声,清脆无比,那鞭子打在了寒子夜的身上,却痛在了女孩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