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仙鹤往日的嚣张似乎已经荡然无存,脱口的话中仅有对于无法挽回生命的惆怅,即使他被世人尊称为神医,却依旧不能拯救心爱之人的生命,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为残酷的惩罚。
南宫澈闻言,半晌没有说话,隔了很久后方才说道:“随便找一个人假装嫁给我,不就行了么?”
“你知道目盲之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是用心去看人,她虽看不见,但是嗅觉与触觉会因视觉的失去而变得更加犀利,那日,她已触碰过那丫头,你想随便找个人去糊弄她是绝对行不通的,那只会增加她心上的伤口。”
南宫澈俊眉深蹙,不愿松口,他一直盯着腾仙鹤焦急的脸庞闷不吭声,母妃自下午晕倒后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过来,晕厥中的她一直叫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凄惨似诀别,他知道师父说的话对于母妃的身体是有好处的,但是他真的开不了口。
“不行!”南宫澈于心中纠结许久后终于果断地说了这两个字。
“澈儿……”腾仙鹤的心随之碎了,他怎么收了一个这么死心眼儿的徒弟。
月色下,南宫澈的身影显得孤清而寂寥,他心中轻轻一叹后,便转身离开了窗边。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只有让为师代劳了!”腾仙鹤盯着南宫澈渐渐远离的身影朝他说道。
腾仙鹤说完朝房门处行去,准备瞧无止境的门。
南宫澈迅速掠至腾仙鹤的身边,用手挡住了他欲要敲击门扉的动作。
“师父!”南宫澈从来没有对他师父不敬过,然而,此次出口的二字带着明显的责备,让站立于他身旁的腾仙鹤眼眸一瞪。
腾仙鹤胡子一撅,正准备呵斥南宫澈时,却听“吱呀……”一声门响。
南宫澈与腾仙鹤俱是一惊,转身盯着房门处的吴芷静,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月色银白,院中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般的清晰,吴芷静盯着他二人吃惊的样子,揶揄道:“大半夜的,二位不睡觉,站在我家窗前说话,看见我打开房门,莫非还会吃惊不成?”
腾仙鹤有些吃瘪,眼睛瞪得更大了,南宫澈听见这话后保持沉默。
空气中,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了,静谧一阵子后,腾仙鹤说道:“丫头,既然你已经听见了,就帮一个忙吧,”腾仙鹤言辞恳切,完全没有当初折磨水无痕时的气焰,看来,无论多高傲的人,在情字面前终于会低下那颗骄傲的头颅的。
腾仙鹤说完,眸带期盼地看着吴芷静,吴芷静则盯着南宫澈没有说话。
南宫澈似乎被吴芷静投来的视线所烫伤,他急急说道:“你不用理会师父的话。”说罢竟是忽然转身离开了房门前。
“我答应你们!”南宫澈迈出三步之后,吴芷静忽然扬声说出此话。
南宫澈高大的身躯随之一僵,他徐徐转过身来看向伫立于门边的吴芷静,因为前段时间身体不好的缘故,她瘦了不少,本就单薄的身子如今看起来更是盈盈不堪一握,月色下,青色的身影显得异常的耀眼,点亮了他心底最为晦涩的一角。
她竟是愿意答应这般无理的要求么?
“静儿,你无需这般的,母妃的事,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吴芷静提步,越过腾仙鹤的身旁朝南宫澈走去,行路的步伐虽慢,却依旧带过一阵清新的香味,撩拨着南宫澈的心。
她行至他的身前,站定,尔后,抬首看向身前的男子,他的轮廓似雕像般俊美,回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一直默默无闻地站在她的身后,关心着她,保护着她,却从来不索要她的心,从来不要求她做任何事。这样的男子,真是让她莫名的心疼。
“二哥,我答应你们的要求,我也愿意陪着阿姨走完最后的一段岁月。”
虽然腾仙鹤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她却愿意答应他们。如此,也算还了南宫澈对她的一片恩情。想起那个泪如雨下的女子,她的心也会随之而痛,从来没有快乐过的人,她又何忍让她带着悲伤离世?
“静儿?”南宫澈眸中似有千万种情绪在涌动,有震惊有兴奋有不敢相信。
吴芷静看着他装着复杂情绪的双眸,抬眸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南宫澈闻言眼眸一抬,而腾仙鹤则是直接问道:“什么要求?”腾仙鹤的眸中带着焦急,生怕吴芷静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来。
然而,吴芷静提出的要求似乎与腾仙鹤所想的相差甚远,甚至当他听到吴芷静的话时,忍不住“啊”了一声。
因为吴芷静说的是:“不要告诉水无痕我是假意嫁给你的,让他以为我们是真的成亲了。”
南宫澈眼眸微眯,缓缓说道:“静儿,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她明明喜欢着水无痕却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岂不是让水无痕彻底死心了?
吴芷静唇角一扯,哼道:“什么叫折磨自己?二哥,我吴芷静从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水无痕是一个太过复杂的人,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故事与秘密,保不准哪天就会出来一件新的事情,让人防不慎防。我知道他不喜欢月思君,但是,他却不会丢下她不管。而我,要的是绝对或者零,要么月思君消失在他面前,要么我永远消失在他面前。除此以外,我不会再做任何选择。”
水无痕方才离去时说他去去就回,说他有话跟她说,然后呢?然后他就一直消失了整整三个时辰,月思君能一直吐下去么?如若一直吐的话,怕是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吐干了吧。如若她选择原谅他,如若她选择与他在一起,那么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是只要月思君一出事,他就会毅然地丢弃她而去?次数一多,就算再牢固的感情都会出现裂缝吧,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未彼此倾心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