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痕缓缓松开紧握住吴芷静的手,当吴芷静的身子全然没入水中时,他垂于身侧的手握紧成拳,紧紧拽住了雪白的衣衫。
吴芷静入水后,按着原路朝水无澜的房间赶去。
当她进入山洞时,警惕性极高的她总觉得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异常的气息,周围的压力似乎也随着这氛围而逐步攀高。
她沿着山壁中人工砌成的甬道缓缓而入,她侧望着那些围墙,往日里,从来没觉得压迫的她只觉那些围墙似沉重的山体一般朝她倾轧过来。
甬道中没有巡夜的侍卫,洞中沉闷异常。
随着脚步的前移,吴芷静慢慢靠近了水无澜的房间。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陡然间充斥着吴芷静的鼻端,吴芷静心中一惊,推开水无澜半掩着的房门冲了进去。
房间中,没有点灯,四处漆黑一片。
吴芷静内力不是很好,夜间的事物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她试探性地呼唤道:“无澜……你在哪里?”
房间中除了吴芷静的回音后,只是静悄悄地一片。
吴芷静伸出双臂在房间中摸索起来。当她往前走了几步时,脚边忽然碰见一样东西。那东西柔柔软软,似人的身体一般。吴芷静眼眸一瞪,即刻蹲了下去:“无澜,是你么?”
黑暗中,她看不清水无澜的样子,但是,熟悉的感觉让她知道倒在地上的人乃是水无澜。她摸索着扶起了水无澜的头,然,在摸索的过程中,吴芷静只觉手上黏糊糊地一片,她将手拿至鼻前嗅了嗅,发现时浓稠的血渍。吴芷静心中一骇,认为水无澜是因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的,她先放好水无澜,随后在房间中找到了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当她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水无澜时,心中抽痛,即刻扶起水无澜,带着他缓缓向床榻靠近。
水无澜虽然清瘦,但是他的个子很高,吴芷静虽然有些内力,但是,扶着一个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人还是十分困难的。当她将水无澜稳稳地放躺在床榻上后,她也累出一身汗来。
“无澜,你醒醒……”吴芷静拍了拍水无澜的脸,想将他唤醒。
然而,多次呼唤后,水无澜竟是一点反应都无。
吴芷静眉头一皱,去水无澜的药箱翻找起药来。她打开了水无澜的药箱,当她看见药箱中静静躺着那张纸条时,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因为那张纸条上染满了无澜的鲜血。
那血色的痕迹无不控诉着她的残忍,无澜已经受到了太多伤害,而她的行为无疑是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洒了一把浓浓的盐。盐水浸入泛滥的伤口,他,该有多痛?
吴芷静闭了闭眼,须臾,又睁开眼睛,拿着伤药去为水无澜换药。
她用剪刀剪开了那些被血渍浸染的衣衫,当她看见水无澜胸口上肆意交错的伤口时,心,再次绞痛起来。
药粉轻轻地洒在水无澜的胸口上,吴芷静用干净棉布将药粉抹匀,随后又找来绷带细细为他包扎起伤口。当一切做完后,吴芷静准备撤开身子去洗手时,无澜缓缓睁开了眼睛。
“静儿……”
当吴芷静听见水无澜轻柔地呼唤时眨了眨眼睛,愣道:“无澜,你醒了?”
水无澜的眸中似一泓清泉,他盯着吴芷静,脸上出现了委屈的表情,吴芷静在看见他的表情后,有些怔忡,无澜这样的表情多让她怀念啊。那一年初冬,当她背着行囊出海时,不正是遇见了这个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么?
回想起海上的那些日子,回想着与他一起跳舞的瞬间,吴芷静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清澈的无澜又回来了么?
“静儿,我怕黑……”水无澜眉头微微蹙起,他寻望了一下四周皱着眉头轻声说了起来。
吴芷静从怔忡中反映过来,她起身说道:“我去多点几根蜡烛。”
“不要走……”吴芷静的身子刚刚离开床榻却被水无澜的手握住了,无澜的手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吴芷静随之一僵,回眸看向无澜,但见他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企盼,她回坐到床榻上回道:“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水无澜点了点头,随后将头靠在了吴芷静的怀中,吴芷静因着他的动作而僵直了身子,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将水无澜推出怀中。
因着水无澜的动作,吴芷静额头之上竟是渗出一些汗珠来。
他这种投怀送抱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啊!
水无澜见吴芷静将他推出怀抱,他有力的臂膀一下子抱住了吴芷静的腰身,直往她怀里蹭,说道:“你不要推开我。”
吴芷静的手往回撤去,想要掰开无澜的手臂,她蹙眉说道:“无澜,你不要这样……”
水无澜的手死死箍住吴芷静,他说道:“为什么不能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是弟弟……”
“不要用这个称呼来与我说话!我不是你的弟弟,从来不是!”吴芷静的话还没有说完,水无澜忽然之间离开吴芷静的怀抱朝她低吼起来,他眸中的清澈全然而退,俊眸之中再度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厚纱。
吴芷静看着水无澜激动的模样,又俯首看了看他身前的伤口,因为他的过度用力,身前的伤口再度撕裂开来,血水浸出绷带,她皱眉道:“无澜,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
水无澜噌地一下挥开吴芷静想要探寻他伤口的手,再次吼道:“听你说什么?听你说,你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知道我是水无痕的弟弟,而你,与我那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哥哥,在海船之上,在我的面前上演了一出绝世好戏,将我彻底蒙在鼓里,你是想跟我说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