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得越深，眼眶越红。
好久好久之后……
他才沉哑的开了口，“孩子，是我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心已经明显在颤抖了。
颜雨萱眼眶一湿，别开了脸去，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不是！”
她否认。
如今，孩子都已经没了，再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让他也跟自己一样撕心裂肺一回？那又何必呢？！
莫寒轩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艰涩的让人听起来就有些难受，“我知道，你现在这么说，只是不想我跟你一样难过！”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顺了口气，凤眸间染上了一层猩红，薄唇张了张，还想问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已经问不出口了。
连带着声音，已然嘶哑。
其实，他特想问问她，关于他们孩子的一切，可是……
他又怎么还能问出口来呢？
孩子已经彻底没了，再开口，不是平白无故的惹她伤心吗？！
莫寒轩双手捂头，撑在床沿边上，一声不吭。
“孩子四个月大了，男孩，我觉得长得更像爸爸……”
颜雨萱忽然哭着开了口，讲叙着关于她腹中孩子的一切，“很乖，平时在我肚子里不吵不闹，可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守护好他……”
四个月大？长得像他？
莫寒轩听着颜雨萱叙述的话，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属于男儿的眼泪里全是懊悔和愧疚。
颜雨萱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莫寒轩，她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这个刚毅的男人会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掉眼泪……
她甚至想要出言安慰他来的，可是，一张口，就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莫寒轩抓过她冰凉的小手，将自己的面庞深深的埋进她的小手里，薄唇一下又一下，急切的亲吻着她的手心，“你打我吧！打我，打我我心里会好受点……”
“别这样……”对于莫寒轩的伤痛，颜雨萱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孩子是他的，也是自己的！
那种流失的痛楚，她比谁都来得深刻。
“离婚，好不好？我带你走……”
莫寒轩从颜雨萱的小手中拾起头来，疼惜的搓着她的小手，“以后咱俩还有的是机会！”
颜雨萱闭上了眼，强逼着让眼泪吞没了回去。
再睁开眼来，她问莫寒轩，“林雅娴的孩子，是你的吗？”
莫寒轩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好半晌，他摇头，回答她，“我不知道。”
四个字，莫寒轩是心虚的。
是真心虚了。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他满脑子的颜雨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真把林雅娴当成了她颜雨萱了……
如果没有，为什么她林雅娴的腿间会有……呢？
如果有，那为什么他却一点都记不清楚了呢？！
所以，关于那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他莫寒轩真的没办法确定了！
就他一句‘不知道’，颜雨萱的心，重重的一沉……也就意味着，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确实发生了某些亲密的关系。
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小手挣扎着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如果那个孩子是你的，你好好珍惜，不管你对林雅娴是什么态度，但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何况……一次又一次让她为你流产，那就是造孽！该是你的责任，你就应当承当起来！”
莫寒轩心一痛……没吭声，只握紧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太用力，仿佛是唯恐她随时从他的身边消逝了一般。
许久……
“好，我答应你。”莫寒轩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如果孩子真的是我的，我定会给他们一个最好的交代！”
他说着，又在颜雨萱的手背上啄了个吻，“你说是不是老天故意惩罚我曾经的罪过，所以才带走了我们的孩子？”
莫寒轩说到这里的时候，湛黑的凤眸又红了一圈，“其实第一次林雅娴为我流产的事儿，真的，在我心里留下了特别深的阴影，就像你说的，我觉得自己特别不像个男人，不敢背负属于一个男人的责任！我心里其实一直觉得有愧于她，但我不会表现，我甚至对过去的罪孽一直选择逃避，不敢提，不敢面对……当她第二次告诉我她又怀孕了的时候，真的……我真的有些懵了，我不爱她，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更不想娶她！那时候我真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
莫寒轩发自肺腑的同颜雨萱说着这么些年以来一直不敢面对的心里最深的伤和痛。
脸，深深的埋进她的手掌心里，“过了这么些年，以为自己对感情认了真，可最后才发现，我还是跟从前一样，一样混账！”
他自嘲，讽笑自己。
颜雨萱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抱了抱他……抱紧他。
或许此时此刻，他们真的都需要对方一个简单的拥抱来治愈两颗千疮百孔的心！
颜雨萱睡着了。
莫寒轩给阿象打了通电话。“阿象，帮我找两个有用的人跟着林雅娴，看看她平时都干些什么，进出什么地方。”
“嗯，有消息及时给我回电话。”
“嗯，好。”交代完毕，莫寒轩收了线。
说真的，关于孩子以及那天夜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莫寒轩一直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确实还有待考究。
或许，孩子真是他的，可是，莫寒轩觉得这孩子着实来得太赶巧了！
当然，也来得太准了！
就算那天晚上他们俩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相信能够这么快受孕。
毕竟，那天晚上，他喝了那么多酒，酒精本来就影响精子的活跃度，所以想要受孕成功的几率本来就很低很低……
再说了，她林雅娴过去也不是没有算计过他！
所以，这回他莫寒轩必须得防着点。
阿象的人，一路跟着林雅娴，发现她正在住院保胎。
得知这一点后，阿象不敢怠慢，连忙知会莫寒轩，“林雅娴的胎象似乎有些不稳，这些天一直躺在医院里安着胎，可没见她说的那样要去把孩子拿掉。”
莫寒轩在电话这头冷凉的笑笑，“这可是她嫁进莫家来的唯一筹码，她会舍得拿掉吗？你先帮我查查，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要住院！”
“成！”
莫寒轩收了线，回了颜雨萱的病房去。
何律师在见到对面坐着的俊美男人时，手心里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来。
男人即使不言一语，然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何律师？”秦非凡终于开口说了话。
修长的手指似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问她，“你就是我妻子的代理律师？”
何律师顺了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点头，“是！”
“……嗯。”秦非凡沉吟一声，看定她，忽然，停了他敲击桌面的手指，“那你觉得，你打赢这场官司的胜算有多少？”
“实话，百分之九十！”
秦非凡笑，“很好，我喜欢你的诚实！但我告诉你，这场官司我秦非凡赢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
何律师想问一句，他凭什么这么笃定的时候，倏尔，他一扬手，就见上官敏提着一个箱子走上了前来，打开，直接摊开在何律师的面前，“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何律师，我妻子给你什么价格，我就十倍价格的支付给你！而我，只要一个条件，那就是想办法输掉这场官司！成了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笔钱！”
“秦先生你是在贿赂我？”何律师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亲先生，这事儿，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毕竟输一场官司，对于我们这行而言，也不是一件小事！”
“何律师！我想有一点你还没弄清楚，我们秦先生坐在这里，不是来同你商量这件事的，而是……命令！识趣一点，对你一点坏处都没有！”
上官敏‘好心’的提醒对面的律师。
何律师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秦非凡倒也不急，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敲着桌面，冷峻的面庞依旧淡淡的，“何小姐，我时间不多，给你最后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话音落下，双方都不再说话。
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听得墙上的石英钟发出一阵“滴滴答答”的声响，每一声敲在何律师的心膜之上，都显得格外压抑。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桌上，流沙点点滴滴的浸流着。
在三分钟即将快要结束之前……
“好！”何律师终于点了头，“好，秦先生，我答应你！”不管是面对他的金钱，还是他的势力，其实，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给她三分钟的考虑时间，不过只是出于一种礼貌而已。
秦非凡紧绷的唇线，松了松弧度。
上官敏将跟前的箱子往何律师前推近了些，“何律师是个识时务者的人，事成以后，我们总裁不会亏待你的！另外，请你放心，今儿秦总来找你的事情，除了我们三之外，再也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好。”何律师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讷讷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打扰何律师，你忙吧！”秦非凡说完，起身，往外走。
“秦总慢走！”何律师忙起身相送。
秦非凡领着上官敏，以及自己的手下，驱车离开。
莫寒轩约了阿象在警局前的一家咖啡厅里见面。
“轩哥！有消息了，不过这消息说出来，可真怕你……承受不住。”
阿象说着，拿起手边的水杯，给自己猛灌了一口水。
莫寒轩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抱胸，“说吧，什么情况？”
“这林雅娴还真挺有心机的！”
“说重点！”显然，对于林雅娴到底是怎样的人，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唯一有兴趣的，是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事。
“是这样的，我找兄弟们去医院里跟了她好些天，而且也想办法拿到了她肚子里孩子的DNA与你的进行了比对，那孩子确实是你的骨肉……”
莫寒轩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面上的神情闪过几丝明显的不悦，目光沉了沉，“继续说。”
“我们在医院跟了三天，查到她住院的原因是因为胎像不稳，本来咱们就打算这么算了的，可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兄弟偷听到了她和她主治医生的对话，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阿象的脸上还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别给我卖关子，说！”
“谈话内容居然说的是……关于人工授精的问题！”
“人工授精？”
莫寒轩黑眸一亮，忽然对这个话题就来了兴趣。
“是！原来林雅娴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人工授精的！而且，孩子在她肚子里胎像特别不稳，毕竟是人工授精，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
“所以……”莫寒轩掀了掀唇，一抹冷笑，“她现在根本不需要这个孩子最后是不是会成，只要在孩子流产之前顺利嫁进我们莫家就成了！”
他湛黑的深眸闪过几许阴沉的暗芒，修长的手指没有节奏的在玻璃桌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认真的思忖着什么事儿，却又似什么都没想。
许久，他问阿象，“我莫寒轩看上去像是这么容易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人吗？”
阿象咽了咽口水，“当然不是。”
“还有一件事……”莫寒轩危险的眯了眯眼眸，双手抱胸，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现在必须得弄清楚！就是关于我醉酒的那天晚上，我跟她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关系！”
“轩哥，这种事情，你自己当真是一点记忆都没了吗？”莫寒轩皱了皱眉，“按常理而言，如果一个男人真喝醉了，像我那样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的情况下，难道性功能真的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阿象摇头，“不知道，从来没试过！要不今晚回去我跟玉清试试，明儿再汇报给你？”
“……”
莫寒轩睐了他一眼，“酒精本来就会影响男性功能，何况那天晚上我喝得那么醉，我根本没有任何兴致，何况是面对她！”
莫寒轩点了点桌面，“这事儿交给你了，你帮我去想办法弄清楚！”
“啊？”阿象接到这个任务可瞬间头都大了，“轩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作为那天晚上的当事人你都搞不清状况，我这怎么……”
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