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意气风发,群情激扬的当口,蒂森亲王含笑对正在激动中的杰卡斯说:“以你外公鲁恩的忠勇之名,以你奋不顾身的救主之实,你完全配得上这份荣耀;更何况依尔森。。。呵呵,世子是非常看重你啊!现在,愿意接受这王命了吗?”
“谨受命!”毕竟出身于军人世家,杰卡斯不再思考,本能地挺直身躯,大声回应。
“很好!”蒂森亲王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礼宾官说:“取荣耀之剑来,我将为杰卡斯男爵举行册封仪式!”
礼宾官双手捧着一柄镶满宝石的连鞘金色长剑伫立在亲王身侧。蒂森亲王刚想拔出长剑,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呼喝,声音不大但语气决然:“且慢!”
蒂森亲王缓缓回过头来,淡然地说:“劳伦斯大人,有何不妥?”
阻止之人正是一直保持沉默姿态的首席宫廷魔法师,只见他微笑摆手,爽然道:“没有任何不妥,亲王殿下深孚众望、军民归心的景象令我钦佩不已。。。”
听到“军民归心”四字,蒂森亲王不由得微蹙眉头,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毕竟归心之说通常是用来奉承国王的,用在亲王身上就有了收买人心、意图不轨的嫌疑了。
与会众人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首席宫廷魔法师的评价,其中有心机的家伙不免又是一阵后悔,于是心中打鼓,身体慢慢地向后挪去,争取淡出劳伦斯大人的视线,喧哗热闹的场面也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
看到有些冷场,劳伦斯又是一阵颇富感染力的爽然大笑:“亲王果然是国家柱石,有君在此,加上军民用命,王国西部边陲无忧矣!”。真是一句话让人跳,一句话让人笑啊,在劳 伦斯大人谈笑宴宴之间,会场的气氛又渐渐缓和了下来。
“本人奉皇后陛下诏令到此,眼见将门之后,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为国家立此大功;不由我见猎心喜,所谓相逢不如偶遇,可否请亲王也给予我一个机会,让我为这少年英雄主持册封仪式?”劳伦斯补充到。
众人闻讯大哗,哎呀呀,这该死的小子用了外挂了吧,否则象这种超级大乐透般无限低的大奖机率怎么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一个人身上?王后推恩、亲王赐爵、世子看重还不够,现在居然让法神三大弟子之一、大魔导师、宫廷首席魔法师劳伦斯大人亲自主持册封仪式,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消受得起?
在蒂森亲王尚未表态之际,劳伦斯已然迈步向前,潇洒之极地拔出金色的荣耀之剑,神色已是郑重无比:“杰卡斯上前听封!”伴随着劳伦斯的话语,一阵淡淡的威压从他身上傲然溢出,并迅速笼罩住整个大厅,众人不由得全身一紧,仿佛一举一动都变得困难起来,“大魔导师的威能果然不同凡响!”大家心里做如是想。
首当其冲的杰卡斯就像突然身临悬崖峭壁,感受山风呼啸透体而过,顿觉头晕目眩、心神惶然、几欲摔倒。但是多年的海上风浪锻造出的坚毅个性让少年牙关一咬,硬生生挺直腰背,一步一步走向那恍如神祗的劳伦斯大人。
“我不能给外公丢人!我绝不给外公丢人!!” 杰卡斯在心理狂躁地对自己叫喊,“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按照贵族的册封礼仪,杰卡斯几乎是摇摇晃晃地坚持走到劳伦斯面前,并慢慢单膝下跪,左手牢牢撑住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有了依靠的他这时才敢偷偷喘口气;这区区八、九步距离已经让他竭尽全力,汗透重衣。
劳伦斯目光闪烁,带着几分赞赏之情看着眼前这坚强而倔强的少年,缓缓收起威压,一边将宝剑担在杰卡斯的右肩上,一边朗声说到:“奉国王陛下、王后陛下诏令,册封杰卡斯先生以王国男爵爵位,愿您以正直、勇敢、慈悲为念,深念国运艰难、深念百姓疾苦,不以个人好恶而偏废国家利益,不以个人情感而辜负贵族使命,效忠国王陛下,矢志不渝!”
杰卡斯昂然地抬起头来,用坚定地眼神望着眼前的首席宫廷魔法师:“大人,我深知自身的不足,我一直是个水手,每次在大海中迷航的时候,如果有可能,我总是首先寻找天边的北极星,而您刚才的训导必然会象那北极星那样照亮我一生的旅程,它将成为左右我一言一行的戒律,我愿终生遵循!”
这不是一个贵族标准的受封答谢词,但真情实感,发自肺腑的回应令劳伦斯也不免微微动容;很久以后,已经垂垂老去的劳伦斯对他的学生们说:“我曾经主持或参加过许多贵族的册封仪式,但从未见哪个贵族在为人做事中遵循过那些誓词,但杰卡斯是个例外,他听懂了誓词的高贵含义,而且真正实践了它!”
“礼成!”礼宾官宣布道。
与会众人会意地同时热烈鼓掌,为这个交个狗屎运的小子祝贺。
劳伦斯大人婉拒了亲王殿下留下吃完饭再走的盛情邀请,强调了国王和王后还等着自己的消息,因此谦和地向众人告罪后,一拂袍袖,退入后堂,走之前还亲热地拍了拍杰卡斯后背,这让与会嘉宾,尤其是女性嘉宾又是一阵嫉恨交加。
众人在恭送劳伦斯大人退席后,一边等待侍女们上酒上菜,毕竟小半天群众演员下来,大家还真有点饿了;一边还在议论这首席宫廷魔法师就究竟怎么来的,又究竟怎么回去呢?毕竟通常意义的告辞都是从大门而出,哪有退入后堂的呢?难道从后门溜走?
杰卡斯也有这个疑惑,于是他大着胆子,其实也不用,毕竟他已经是世子侍卫官了,紧跟着蒂森亲王一直将劳伦斯送至王府空旷的后花园的大榕树旁。
劳伦斯仰望星空,纵声清啸,不一会,只见庞大的黑影凌空,一条矫健的双足飞龙俯冲而下。
“恕不远送,一路顺风!” 蒂森亲王淡然说道。
“亲王殿下保重,王都再会!” 劳伦斯欠身施礼,转身腾空而起,极其拉风地飘然跨坐在飞龙身上,飞龙长鸣一声,振展双翅,飞入无尽的夜空,瞬间已无踪影。
蒂森亲王轻哼一声,回过头来,冷肃的面庞渐渐柔和:“杰卡斯男爵,走,喝酒去!今夜谁也别想跑,我要和鲁恩这个老家伙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