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把她看成孩子,就连冲进浴室抱起她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一想,言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抱着她的腿,还不及他腰身高的小丫头。
他不是怪言汐和黑道上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他是震惊言汐怀了别人的孩子,可他没有生气。
他只是好心疼,好心疼言汐……
心疼言汐的傻,心疼这个丫头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却还要瞒着不告诉自己;心疼她人小,还不懂得怎么去爱,已经弄得伤痕累累;心疼她命苦,遭奸人陷害,自己成型的孩子被别人害死了,她却要背上这个黑锅。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保护言汐了?他眼底的悲怆掠过眼眸,明亮如炬的双眼顷刻间灰暗下去,颓废般的从平静的一汪湖水,变成贫瘠枯涸的荒原。他颓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茫然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掌上——记得言汐小时候,他就是用这一双手,在市井街道中开起了一家杂货店,用双手挣出的钱维持家里的开销,养活言汐。也要靠着双手,给言汐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学校和社会的一点伤害。
可是为什么而今,他就保护不了言汐了?是他的手变小了,没用了吗?
他不想让言汐变得和自己妹妹一样,活的命运坎坷,从小吃尽苦头,长大了,还要遭人凌辱,冤死在军中。
可为什么,言汐活的会比自己的妹妹还要艰难?
他保不住自己的妹妹,眼下,更是连言汐他也没保护好!
他痛恨的是自己的无能,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要保护女人都保护不好……
“言汐,不怪你,这些不是你的错。是大叔没用,是大叔错了。”萧岩鄞开口,声音艰涩的说着。慢慢俯下身子,伸手覆在言汐的了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强扯嘴角,勾出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微笑,说,“你好好休息,一切都有大叔为你扛着。大叔会……”给你报仇的!
话没有说完,他已经哑然失声。
迅速把脸转过去,脸上那温和平静的面具彻底破裂,露出深深的痛苦。他赶忙逃命一般的走开,匆匆离开了言汐的卧室。
“大叔……”言汐在后面惊慌的喊着,“大叔你别走,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嫌我脏了,变得不干净了!”
大叔的突然离去,让言汐下意识的想到了:嫌恶!
她朝着大叔的背影扑过去,光溜溜的身子跟着从被窝里跳出来,跟着就跌落在床上。她听到大叔关门的声音,趴在被子上,隐忍多时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她哭着望向紧闭的房门,小声的低喃着:“不要走,大叔,不要走好吗?我不瞒着你了……我说实话了,可你别嫌弃我……”
“傻丫头,你大叔不是嫌弃你。”屋子里,霍承钧还没有走。面对萧岩鄞突然转身离去,也是他的预料之外。他正想着要不要把萧岩鄞追回来呢,眼前的言汐就已经哭了。他慌慌张张的走向床边,扯过蚕丝被子,盖在言汐赤luo的身体上,拍抚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你个丫头,别胡思乱想。你大叔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觉得,他之所以要走,是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带给你。你也看到了,他心里有气,一直压着火呢,就在刚才还对我撒火了。如果他不走,万一把火气撒到你身上,你这脆弱的小心脏,还承受的住?”
“我大叔,他不是嫌弃我吗?”她抬起头瞅着霍承钧,急于得到心理安慰,“我被人囚禁,我让人強暴过……”
“呸呸,哪有人天天把这个挂在嘴边的!”霍承钧不等她说完,就捂住她的嘴,假装生气的说道,“我看不是你大叔嫌弃你,是你自己嫌弃自己!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了,别人还怎么爱惜你?”他的手从她的嘴上移开,圆润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眼睛微眯,满含笑意的说道,“哥哥我给你保证,就算你掉到粪坑里去了,你大叔都不会嫌弃你。”
“你才掉粪坑里去了!”她被他的话逗得想笑,脸上却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要掉也是你掉,有我大叔护着我,我才不会掉进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言汐孩子气十足。在霍承钧和大叔面前,她只想做一个孩子。因为,她实在太累了,她自己坚强了好久了。好不容易回到大叔身边,她身上所有的伪装都卸下了,只剩下她最真实的自己。
一个会生气,会任性,会犯糊涂的自己。
霍承钧见她不哭了,有心逗她,便神秘兮兮的说道:“丫头,你知道你胸前雕刻的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她的好奇心被激发起来,新奇的眨眨眼睛,眼眶内俨然没有了泪水的影子。裹着被子的身子像条胖胖的白蚕,一扭一扭的离霍承钧挨得近了些,“我自己看着,觉得雕刻的很精细,像是刻得花,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花。”
“你胸前刻出来的东西,是花没错。这个花,种的人没多少,很少有人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我认识。”霍承钧故作神秘的顿住话,吊着言汐的胃口。
“是什么啊?你快说说。”她着急的用手指使劲戳着他的手臂。
“是曼陀罗。这种花,看着没有牡丹花雍容,不是很漂亮,但花很香。大片曼陀罗开花的时候,香味浓的可以把人熏晕。”霍承钧柔声说着,目光扫向空中的某一处,思绪陷入回忆中,“我记得,这种花的种子是可以入药的。佛经上还有关于曼陀罗花的典故。”
在他儿时,他的母亲就在院子里种植曼陀罗,所以,他了解这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