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你当初背叛了那个老板,那名老板还会专门劫狱一趟,就为了让你将功补过?这世上,还有这样好心的老板,被自己的属下背叛了,还想着不计前嫌,网开一面?”萧岩鄞寒着声音,冷冷的发问。
“那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他怕我泄露给军队,所以才会派人劫狱,把我带走的。他也没那么好心,要网开一面的放过我,是我自己给自己求情,争取来的机会!”
“你不是最痛恨黑道吗,你会向黑道上的人求情下话?”这丫头,打小性格倔的要死,会主动朝黑道上的人求饶就怪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不求饶,我坐着等死啊。大叔你是没见到那个情景,枪都抵在头上了,性命攸关了,还要什么面子啊。再说了,也是你告诉我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保住命,才能报仇。”言汐在大叔面前就像个孩子,半撒娇、半认真的解释着。
“……”这个臭丫头,倒会用他讲的话来压他。伶牙俐齿,越来越不好管教了。说了这么大堆话,话里半真半假,真假难分,每一句都是在糊弄他。他明知道她的话不可信,可又套不出真话!
她不讲真话,难道他还能打她骂她,逼着她把真话讲出来吗?
他可舍不得。
这丫头吃了这么多苦头,弄得一身伤病,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了,他捧在手里,含在口里,心疼还来不及。
“算了,我不问了。”问又问不出来。他缓缓从胸腔里吐出一股压抑的许久的气,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不会在问你了。你只管安心养伤,一切都有大叔呢。”
“大叔……你被人从押运车上劫走过吗?”
“有过,但我不知道是会劫走我。后来,组织里派人救出了我,我也顺带回了‘持剑者’。因为入会很早,又立下过功劳,一回去,便是持剑者的元老了。”他的确是被另一拨人拘禁过,在卧室里关了二十多天后,被组织救回。他本不想在回到持剑者,涉足黑道的事情,可是——可当时他毫无背景势力,言汐当时也已经被人从监狱劫走,下落不明。他心急如焚,为了能尽快找回她,无奈下才答应回到持剑者。
十年前离开“持剑者”是因为他自己厌倦了,厌恶做坏人的生活,又收养了刚满十岁的言汐,所以才彻底的退出黑道,隐姓埋名。
而今,他再度踏进黑道,却已经完完全全为了她。
可是,他不想把这个原由告诉她,她若知道了,必然又会自责是自己的错。
“大叔年轻的时候在帮派里立下过什么战功啊?”言汐听到大叔回答,才知道鬼冢铅华并没有骗自己,大叔的确被他扣押过。思索了一下,她就马上扬起唇角笑起来,用以掩饰刚才的沉默。
“我曾经……”萧岩鄞想了想,直言道,“我曾经策划过一场恐怖袭击事件,亲自领导一组人炸毁了泰国第三军区的中心指挥部……”
“这么牛?!”言汐惊讶的睁大双眼,嘴都没合上。这可是十多年前,震惊五大军区的恐怖袭击行动,第三军区指挥部被炸,高级军官死伤惨重。因为是军队的丑事,所以当时中央军委立刻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禁止国内媒体报道,封锁了消息。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十年前当过兵的人,而且那批人还签下了保密协议。
她本身也是不知道的,是沈子琛知道军事内幕,给她透露了一些。
“大叔你……!太……厉害了吧……”言汐错愕的语无伦次,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叔。军方资料内,称这场恐怖袭击为“猫头鹰计划”,而收养她的大叔居然是这场恐怖袭击的主谋!难怪,会被军方通缉为“头号要犯”。
“我曾经也是个大坏人,破坏治安的大魔头,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会不会讨厌我?”萧岩鄞对上她的视线,平静的凝望着她黑亮的双眸。
“嗯。”她拐着音嗯了一声,一边哼哼一边摇头,“我不会讨厌大叔的。大叔你也是不是大魔头,你要是大魔头的话,那我被你养大的,岂不是一个小魔头?”
“……”萧岩鄞被她的这句话逗笑了,阴沉了一下午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一笑起来,脸部条线就没有那么刚硬,失去了他板着脸时,那种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多了几分温和的放松,脸颊处隐藏的梨涡也因他的笑容而若隐若现。
“大叔,可你为什么要炸第三军区?不与军队正面为敌,这是黑道上所有大佬们的共识。怎么你敢以卵击石,为什么自己往枪口上撞?”
“因为……”事情牵扯太多了,触及他最隐晦,腐烂最深的伤口。猛地被人一问当年的事情,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很复杂吗?”看到大叔立即转为凝重的表情,言汐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小,嗫喏地说着,“大叔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只是随口问问的。”
“因为——我痛恨第三军区的所有士兵军官。我妹妹萧沫当年也是偷瞒着我私自参军,我一开始毫不知情,直到……我妹妹入选特种兵后,在部队里遭到了几个男兵的强,那件事发生后我才知道的。那几个男兵都是高官子弟,军队里虽然说严正彻查此事,可就在沫沫出庭指认的前一天晚上,沫沫在宿舍里离奇自杀了!沫沫一死,这件事不了了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军队在以公徇私,包庇罪犯。军队不能秉公处理,那我就替我妹妹讨回公道。”时隔多年,再把这件事情提出来,萧岩鄞感觉不到心痛,心中残存的只有对军队浓浓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