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陪在她身边,轻声道:“身为王爷,尚不能作自己的主,也真是无奈,更何况一些寻常人呢,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平衡多了!”黛玉心情复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主仆二人脚步轻轻,慢慢地在月色下徜徉。
方才明明朗朗的夜空,此刻有些阴沉,头顶的乌云翻滚着压了下来,感觉到腿微有点酸,黛玉遂将步子放得更慢,抬头看了看天,轻声喃喃着:“好象要下雨了呢!”
紫鹃向前面瞅了瞅,有些着急道:“姑娘,你且在这等着,我回去拿伞,千万不能淋了雨!”说罢一路小跑着去了。
黛玉望着天上的乌云愣怔着,天骤然变了脸,那这大喜的日子,前面还有不少的客人呢,只怕会很快会离去吧?
人不开心,想不到这天也跟着添乱,正胡思乱想着,听到身后有动静,只道是紫鹃回来了,没有回头兀自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呢,这大喜的日子闹得!”
半晌听不到回音,不觉纳闷回首,只见眼前迅速闪过一道身影,速度快得黛玉来不及反应,再眨眼时,眼前站定一人。
动作如同闪电一般,黛玉一看,见此人容颜峻冷,周身散发出凌厉逼人的气息,仿佛带着一股彻骨的冰寒,五官分明,如刀刻般,深刻而又透着一股子霸气。双唇紧抿,彰显着他的冷酷。一袭蓝衫,正是南安郡王水漓。心里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他竟然也来了!黛玉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遂静静地起身:“见过郡王!”
水漓面不改色地将双手慢慢敛到身后:“不去观礼?”语气森严,口气冷硬。
黛玉微微蹙了蹙眉,淡淡一笑,眉梢轻挑,将他的问题又抛给他:“前面如此热闹,郡王为何独自到此?”
听到黛玉的答言,对方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双眸似乎更加冷酷:“本王去哪,还用得着你来过问,看来三弟没有教林姑娘规矩!”许是身为皇子,自小便习惯了发令施号,但听在黛玉耳里,大为反感。
黛玉一笑,无视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民女不过出于礼貌问候一下,如果郡王拿着这份问候也当作是无礼,民女无话可说,这与师兄无关!”
似是未曾被一个女子顶撞过,水漓冷峻的脸色看起来更加冷酷:“想不到林姑娘如此伶牙俐齿!”
黛玉淡淡一笑:“郡王廖赞,民女不敢领!”
水漓冷冷地看了黛玉一眼,这时一阵凉风起,天似乎越来越阴了,黛玉不觉地轻咳起来。水漓挑眉,走近两步,近得只消抬头,便能看清他脸上每一丝纹理。
“你身子不好?”他这突兀一问,倒让黛玉一怔,镇定自若地退后一步,避开了对方的盯视:“没什么!”
他眯起冷眸,深深嗅了一口:“药香恐怕不是三五年积下的!”
他的眼眸微微咪起,审视地打量着黛玉,黛玉被他的盯视盯得浑身不自在,正在这时,却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跑了过来,映着暗黄的灯光,眉目清朗,衣履风流,正是东平郡王水澈。
水澈见到亭中的二人猛地一怔,清眸闪过一丝讶异,来不及思考为何这二人会在一起,便有些急切地问道:“二哥,林姑娘,有没有看到三哥?”
师兄?黛玉不由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摇摇头。此时此刻,水溶不是应该给诸位宾客敬喜酒的吗,旁边水漓的脸色越见冷峻。
水澈见状解释着:“拜过堂后一直没见着三哥,他这新郎官怎么着也得出面给大伙敬个酒罢,可他没在新房里,所以,我猜想他会不会在书房呢?”一面复迈开步子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黛玉眼睁睁地看着水澈去了,半晌方回过头,却发现,亭中早已不见了水漓的身影,不觉讶然,自己竟不知他何时离去的。今晚是他心爱的女子大婚的日子,他仍迫不得已出现了,并且亲眼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披着嫁衣,嫁给另外一个男子,虽然那个人是他的弟弟,但他心中不会不平和忿愤吗?
水溶此刻会在哪呢?黛玉不觉纳闷着,今晚,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哪个心里也不会高兴。
一颗心,止不住地在三人之间思来想去,一面忍不住向水溶的书房方向张望着,终是叹口气,自嘲着,自己如今还真是爱乱想,无论如何不与自己相关,自己在这操的哪门子心呢。见天越发地阴了,四周一阵阵风吹来,带来一股子潮湿的味道。
紫鹃仍没有来,黛玉身上有些冷,不觉迈步便想回去,却见影影绰绰地,水澈扯着一袭大红的水溶走了来。
水溶似是不情愿,水澈一面拉着他一面道:“三哥,前面好多客人等着你敬酒呢,柳先生已经招架不住了!”水溶一脸的不悦,但被水澈硬拽着跌跌撞撞地走来。
经过凉亭,猛地一抬头看到黛玉,水溶一怔,甩开水澈停下,长眸复杂眉头紧蹙看着黛玉。黛玉心头一顿,水溶的眼里,痛苦和无奈表露无遗,二人静静地彼此望着。
水澈一皱眉,向黛玉一点头,复拽着水溶道:“三哥,你可是新郎官,不管如何,这个场你得撑下来!”
“新郎官!”水溶眸底闪过一丝不耐,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猛地扯开水澈,冷冷地道:“我自己走!”说罢一扯袍裾,深沉地看了黛玉一眼,转身走了去。
水澈叹了口气,忙在后面赶了上去,临走不忘叮嘱黛玉:“林姑娘,天不好,赶紧回去罢!”水溶步子一滞,随即脚下不停,迈开步子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