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话,有如一缕春风,驱散了久积在水澈心头的阴霾,水漓不觉有丝动容,似是找到了知己一般,心头竟是热呼呼地,说不出地感动。
黛玉见水漓神情似有些激动,想是自己这几句话引起了他的共鸣,淡淡一笑,巧妙地调转了话题:“听灵儿讲过,王爷虽然外表看着冷酷,但内里性子是很随和的,”
水漓脸色微微有丝松动:“是吗,那个丫头这么说吗?”
黛玉微微颔首,哦,水漓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冷硬的棱角也柔和了许多,这一刻,那份天然的尊贵之气,让他看上去如一个王者一般,威严中带着随和。
水漓微微一挑眉:“那在林姑娘眼中,本王当初是个冷面无情之人了?”语气中淡淡地调侃,划解了方才严肃的气氛,想不到水漓竟然也有如此一面,黛玉莞尔一笑反问道:“郡王自己觉得呢?”
水漓见其反问,不觉哑然失笑:“本王还真不清楚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看来,得谢谢林姑娘的一番真心话!”
黛玉淡淡一笑:“难道不是吗?”
这时,一声冷哼声传来,黛玉抬眸一看,一袭白衣的水溶不知何时站在了厅堂口,不觉心里一阵狂喜,顿时觉得心跳加快了许多,水溶长眉轻扬,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微带嘲弄地看着二人,黛玉笑容一敛不由自主地近前几步,掩下心头的激动,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轻轻的呼唤:“师兄!”
见水溶面容微微有丝憔悴,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白色的锦袍上,微微有丝零乱。水溶笑着瞥了她一眼,却朝着水澈道:“二哥,我来接黛玉回去!”语气低柔中有着不容质疑的霸气,水漓看了一眼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轻声道:“紫姑已经收拾好了,我去唤她前来!”说罢,悄悄地窥了窥二人,抑制着心头的丝丝涟漪,轻移莲步,姗姗而去。
见那道纤细袅娜的身影消失于堂外,慢慢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水溶笑不丝地道:“此次亏了二哥,黛玉方无事,三弟要谢谢二哥,这份情三弟记下了!”
水漓神情恢复了冷峻,淡淡地道:“三弟此言二哥委实不明白了,我救的是林姑娘,要说谢我,自然也该是林姑娘谢,与三弟何干,该承情的是林姑娘才对,三弟莫要搞错了!”
水溶挑眉一笑:“黛玉是我师妹,她的事,自然全是我的事,这份情,我替她背下了,如何偿还,自然也是三弟的事,二哥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水漓沉着脸:“只怕林姑娘不会答应罢,要姑娘的事,三弟倒大包大揽了!”
水溶挑挑眉梢并不以为意:“师傅将师妹托付于我,自然,所有的事我这个当师兄的责无旁贷!”
家人端上茶来,水溶也不客气,径自坐了,丝毫不见外地端起茶来细细地品着:“这一阵子未回京,原来二哥府中的茶味道也很不错呢!”
水漓见怪了水溶的明讥暗讽,品了一口淡淡地道:“三弟的口味一向雅得很,二哥府中的茶如何能入得三弟的眼!”暗里讽刺水溶品味太过挑剔刁钻。
水溶一笑不置一辞。兄弟二人静静地坐着,二人均自视甚高,自小便彼此不服气,平时见面便明讥暗讽,从无过多的往来,若不是因为黛玉,水溶才不会登门,故此时也并无太多的话可讲。
半晌,听到外面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衣衫的窸窣声,紫姑和黛玉款款走进来,水溶立起身来,向水漓一拱手,转身带了黛玉等人出来。
北静王府的车消逝于视线之外,见水漓仍默然不语,身旁的安扬小声道:“王爷,您命卑职查的事,查清了!”水漓不动声色地回过身来,边走边道:“说!”
安扬紧随其后:“卑职去瓦肆里问过,那几个东越国的耍蛇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他们耍蛇的同时,还向周围的人打听什么,在出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哦,水漓眸子闪了闪,停下步子:“最近有什么人和他们接触没有?”
安扬脸色郑重:“有一个脸上有痣,身形不高的人在他们离开前曾去瓦肆找过他们,但具体为什么事,没有人清楚,不过这个人,卑职总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又起不起来在哪见过!”
脸上有痣的,水漓一皱眉,微一寻思,这时安扬一拍额头突然道:“瞧我这记性,王爷,”
说着眼睛一亮:“韩国公府里那个新来的师爷,可不就脸上有颗痣,那人身形便不高,有些微黄面皮的!如此一说,倒有些对景了!”
水漓一顿,瞅着安扬半晌不语,倒把安扬看得有些有毛:“王爷,你这么看着卑职做啥,难道卑职说得不对?”
水漓收回视线,心里却一转个,韩琦,东越人,蛇?黛玉,锦瑟,水溶?心里顿时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此事是韩琦所为?
想到此神情越加严峻阴沉了,不自觉地闪身回到黛玉的房间,室内,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幽香,那是黛玉留下的,水漓心里莫名地一软,心头忽地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逗留了片刻,刚欲转身出来,不经意间,床幔下露出一线红红的丝绳,微微一怔,走过去,俯身拾起,却是一块晶莹的玉佩。触手所及,温润柔滑,水漓主里一动,这该是黛玉留下的。
忙走出室外,唤了安扬:“北静王的车驾走了多远了?”
安扬回道:“王爷,北静王的马皆是良驹,只怕早已在十几里以外了!”嗯,水漓只得作罢,将玉佩袖于袖中。安扬奇怪地问道:“王爷,有事吩咐卑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