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就要走,忽然看见夏海带着两名丫鬟走进院来。那丫鬟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摆着饭菜,远远地一股诱人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哇,好香!”本来要迈开的脚原地停顿,梁上君涎着脸,两手搓着,道:“那个,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还特意跑到这里来给我送饭菜,怎么好意思……”
“嗞——”白慕云很不客气地讥笑他,“你算什么东西?值得夏庄主为你送餐来?这是夏庄主给小豆姑娘送来的。”
夏海脸色平静地回应:“白公子说笑了。你们和小豆姑娘一起来我飞霞山庄,都是我们山庄的贵客。你们的晚餐已经在你们房中备下,两位慢用。”
“啊?”梁上君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开心。
本来还以为能和小豆一起吃呢。这样,说不定还能看见那飞鹰堡堡主。不过,能单独享受晚餐,这让他这个不喜拘束的人感到自在多了。
想了想,他眼珠子一转,向夏海打听:“听说贵山庄又来客了?”
夏海面色平静:“梁公子说笑了。除了几位,我飞霞山庄几乎没有来过客人。”
说罢,再不理会白慕云和梁上君,带着丫鬟走近房门,礼貌地敲门。
“走吧。”白慕云见状,推了梁上君一把,道,“小豆姑娘没事,我也放心了。姑娘家的房间,我们还是避避嫌为好。”
“酸!”梁上君甩了甩头,扬长而去。
“俗!”白慕云回了一字,也跟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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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流岚院的热闹,夏融雪居住的霞光阁就显得冷清多了。飞霞山庄的人都知道,庄主性格看似温文,实则冷清,身边只留了一个夏海和一个周五侍侯,连个多余的丫鬟都没有。也因此,占地颇广的霞光阁内,几乎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霞光阁上,仿佛给霞光阁镀上了一层金边。那飞檐斗拱在霞光中熠熠生辉,就好似一只正展翅飞翔的雄鹰,正要沐光而去。
在灿烂的霞光中,一道人影如金色的流星划过,悄无声息地钻入霞光阁的第二层阁楼。
阁楼内,一身着白衣正倚窗而坐低头看书的男子目光一顿,抬头望去。
“又是你。”他轻启薄唇,吐出的话语就如身上白衣的颜色一样清冷。
“夏融雪,你真的很无趣。”来人正是金鹰。他轻轻地落在地上,不但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造型,还用手抚了抚额头飘落下来的褐色长发,清俊的脸朝着夏融雪,嘻嘻一笑。
“你很无聊。”夏融雪瞟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继续低头看书。
这简单地四个字却让金鹰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啧啧,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不是如从前一样只说两个字‘无聊’,而是说了四个字‘你很无聊’。天哪,我没听错吧?”
“你来我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检验你自己的听力有没有问题吧?”夏融雪唇角微微翘起,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页,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呃……”金鹰四周一扫,发现窗边一茶几上放着一只空的茶杯,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噜”一口喝下,方才答道,“我说夏融雪,你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我好歹是个客人,也不知先帮我倒杯茶。”
“有你这样不请自来的客人吗?”夏融雪冷冷地应道。
“呃……”三番五次被讥,饶是大大咧咧惯了的金鹰也不禁有些气怒。
“姓夏的,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本堡主喜欢来你这破地方?哼,还霞光阁?我看叫金鹰阁才对,你看那飞檐,就像只展翅的雄鹰,在霞光中,金光四射,英姿勃发,就像本堡主一样……”
“说重点!”夏融雪冷冷地打断他。
“重点就是……”金鹰长长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莫名升起的火气,沉声道,“本堡主是来邀请你参加武林大会的。”
“哦?”夏融雪俊眉微挑,手中的书不知不觉地放下。
“别以为是我想你去。”金鹰似乎有些不甘心,愤愤地说道,“是金长老和花长老特意交待我,要我务必将你拉去。真不知他们怎么这么看重你这个……”
夏融雪冷冷的目光如剑一般刺来。
“你这个无趣的人。”融及这冰冷的带着警告的目光,金鹰只觉头皮一麻,将刚涌到喉咙口的“残废”二字压下,硬生生地将话语转换,心中却不禁一阵后怕。
相识多年,他知道,对夏融雪而言,有他无法触及的底线。就如“残疾”二字是万万不能说的。
曾经有人不知夏融雪底细,叫了他一句“残废”,结果那人的双腿被夏融雪齐根斩去。
双腿齐缺,是夏融雪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金鹰以为这次夏融雪立刻会发怒,继而赶他出去。然而等了半晌,夏融雪却神情平静地低头继续看书,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
金鹰不禁大为奇怪。
他知道,以夏融雪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刚才他其实想叫他“残废”的。然而,他却没有发作,这是什么缘故?
“喂,姓夏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夏融雪的反常,倒令金鹰的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你若生气,想骂我就骂!我绝不回嘴,真的!”他讨好般地对夏融雪说道。
夏融雪没有回答他。
“喂,你到底怎么了?”金鹰真想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你很烦。”夏融雪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么希望我骂你?”
“呃,不是。”金鹰搔了搔脑门,嘿嘿笑道,“只是奇怪你的反应。这……不像你。”
“那么,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夏融雪忽然间起了好奇之心,问他,“是不是很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