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归轻轻低笑了几声,眼神蓦地阴枭起来:“哀家知道,哀家当然知道,但哀家还知道楚奕譞会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赢家,但哀家绝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得手的,就因为他是董元的儿子!”
薛如意微微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姐……冤冤相报何时了?上辈子的事情不能就让它们过去么?为何要我们来背负这沉重的怨恨,连自己都要赔进去呢?”
“放下?哀家如何放下?小意,你看看哀家,你看看哀家这张脸,还有这里!”薛如归大吼着,将那遮掩伤疤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甚至拉开半截领口露出后肩上错综复杂的伤疤,看着薛如意错愕的眼神,薛如归眼神冰冷如淬了毒,“你让哀家如何放下?恩?”
薛如意心疼地目光望向薛如归,强忍了半刻,终是忍不得地落下了泪珠,匆匆绕开石桌,朝着薛如归的怀中扑去,大哭起来:“姐……姐!是娘亲对不起你啊……”
薛如归面色苍白透明,颤抖的手轻轻环上薛如意的的肩头,颤巍巍地抖着唇瓣:“不,不是兰姨的错……哀家只是恨董元那贱人心太狠……哀家今日若是不刮了她,哀家难平心头之恨!”
薛如意泪蒙蒙的从薛如归怀中抬起头,怜惜地抚上薛如归脸颊上丑陋的伤疤,心疼极了:“姐……我为你治好伤疤,咱们不争了,咱们带着宇儿过平凡的日子不好么?我们离开楚国,去明唐,对,去明唐!去找明大……”
薛如归冷冽的目光渐渐地柔和了起来,看着尚自有些天真的薛如意,苦笑道:“傻小意……没了那权柄,我们能逃到哪去?他们怎么会放过宇儿,斩草除根是每个上位者必做的事,换了我也一样。你以为明唐会是我们的避难所么?别傻了……明大虽是太子,但明唐圣帝又岂是泛泛之辈?绝不会收留我们的,即使收留了,也只会将我们捆好了送给楚奕譞罢了……我们最终,都逃不过一死的……”
看着薛如意渐渐绝望的眼神,薛如归有些心疼,但是却还是那么残忍地将政治斗争的真相告诉了她,她只盼着眼前的妹妹能看清这一切局势,莫要再天真地以为可以救得了他们……
“姐……”薛如意绝望极了,茫然四顾,却不知道哪里可以有一条出路。
就在二人伤感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快速地奔了过来,薛如意一惊,她今日约见薛如归的事,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一人,她明知道凤栖楼里尽是楚奕譞的人,她甚至瞒着流苏,只说自己需要休息,之后打晕了进来送饭的小厮,换了衣衫,连躲了四条街,换了四次衣衫才敢来到这里的……为何还是露馅了?
“王妃娘娘……”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流苏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相拥的两姐妹,视线扫过薛如归的时候微微变得冷冽起来,薛如意感觉到了那如刀剑一般的眼神,立刻将薛如归拉在了身后,乞求的目光迎上流苏。
“流苏……公子,放过我姐姐吧……”薛如意泪水蹒跚而下,心中慌成了一团,看着流苏微微蹙起的眉头,不断地搓着双手乞求。
流苏眼瞧着薛如意绝望的眼眸微微叹了口气:“王妃,你知道,属下没办法……”
薛如意一瞬间褪去了脸上所有的血色,回身看着冷静无比的薛如归,心,碎成了一片片,痴痴地张口,低唤了一声:“姐……”
薛如归唇无血色,却依旧扯开一抹微笑,满是伤疤的脸上有些狰狞,但薛如意却觉得她笑的那么美……
“小意,不用求他了,哀家今日敢来,便不曾想过能活着离开。”薛如归越过薛如意的肩头,远远地望向马背上的流苏,眼中一片冰冷,“只是,你来的比哀家预计的晚了一些……”
流苏皱眉,扫了一眼薛如意,淡淡地道:“王妃娘娘手段高明,竟是让属下好找……薛如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既然心里明白,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薛如归冷嗤了一声,不屑去看流苏:“哀家手中有先帝遗诏,立皇十四子为帝,哀家辅政,杀了哀家,你们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乱臣贼子!”
流苏沉下了声音:“薛如归,你我都知道那遗诏出自何处又何必让我来揭了你的短让你难看呢?或许你根本不知道,先帝早在身体不济之时已是千里宣旨,密旨祈王于先帝百年之后登基继位。”
薛如归听闻,耸动了肩头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我还是成了他的棋子!为楚奕譞挡住八王攻势,集皇室所有人的怨恨于一身,为的就是给他楚奕譞扫平障碍么?!原以为不过时董元与楚奕譞的计谋罢了,到头来,竟是先帝啊……一生与你斗智,终是输了你一大截……罢了。”
薛如归回头,虽然脸颊不见泪水,但那狭长的丹凤眼中却满是红丝,恶狠狠地看着流苏:“要杀哀家就尽管放马过来!”
“不!不!姐,不要!”薛如意惊慌地扑向薛如归,死死地抱住她,眼眸中满是乞求的望向流苏,口中喃喃,“不要杀她……求求你们,她也好苦的,不要杀她……”
但流苏却是微微别开眼,一挥手,身后几十名白梅卫赫然上前,手中寒光闪闪,一把把长剑铿然出鞘:“莫要伤了王妃……”
流苏一声令下,白梅卫快速出击,招招毙命,却是因为薛如意的阻挡,几次无能下手,薛如意一边将薛如归护在怀里,一边恶狠狠地望向流苏:“楚奕譞答应过我的!不杀表姐和宇儿!他答应过的!堂堂祈王岂能食言而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