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看着他没有一点力气垂在一旁的左手,心,蓦地痛了起来,泪珠扑哒哒地落了一地,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姐姐死了,因为他才死的,可他废了……因为姐姐才废的……
薛如意茫然四顾,心似乎沉落在了深渊,找不到出口,她想恨,但不知道恨谁,恨楚奕譞吗?恨他什么?恨他不肯放姐姐一条生路?可成王败寇向来如此,更何况薛如归废了他一只手……恨姐姐吗?恨她执迷不悟不懂放手?可被仇恨蒙了眼,又有谁能看透,更何况如今她连命都丢了……
“意儿……”看着薛如意痛苦纠缠的模样,楚奕譞心疼极了,顾不得其他,将她一个大力揽进了怀中,泪……顺着眼角滑进了薛如意的发顶,“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薛如意没有回答,此刻她迷乱的心让她听不进任何话,她被楚奕譞死死地抱进怀中动弹不得,但心口的疼痛却传达到了四肢百骸。
“意儿……”楚奕譞将她微微推开,看着那张被泪水浸泡的小脸,心疼极了,右手抚上她的脸颊,擦去泛滥的泪珠,轻柔地道:“回去吧……不要离开我……”
“王爷!西城门发现可疑人出城,疑似废帝!”蓦地,一个侍卫很没有眼色地闯进了人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薛如意一惊,赫然看向那报信之人,又瞬间回眸去望楚奕譞,眼眸中的惊恐和防备让楚奕譞心头怒火丛生,却又悲伤无限,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望进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跟我回去……”
“别伤害宇儿……”终于,薛如意嘶哑了声音开口,楚奕譞皱眉,微微低头,用额头触上薛如意的额头,叹息了一声,“意儿,我答应过你不杀他们……可如今薛如归已死,我无法兑现承诺,但对于老十四,我绝不动他分毫,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薛如意听了楚奕譞的话,微微止住了哭泣,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尽在鼻尖熟悉的呼吸,再次酸涩了眼眸:“求你,将姐姐葬在我娘亲坟旁,不要将她当做乱臣贼子枭首示众……”
“好……”楚奕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看着薛如意依旧不肯睁开的眼睛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薛如意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才道:“姐姐,从不想入宫的……她说她害怕……她喊我娘……不要,不要把她……”
薛如意说不下去了,她对楚奕譞没有别的要求了,但那股堵在胸口里的悲伤必须宣泄出去,不然她觉得自己会疯掉的,她的心那么痛,那么痛,薛如归临死前的话就如魔咒一般时刻响在她耳畔,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呼吸……
“好,我们将她葬在娘亲旁边,让她陪着娘亲,再也不离开……”楚奕譞轻吻上薛如意颤抖地眼睫。
朝政殿的东暖阁内,楚奕譞一扫几日以来的阴霾,此刻正是平静了眉目望着座下此次立功的功臣们,流苏、言卫、铁源、陈庭渊分别站在第一排,楚奕譞的目光扫过他们四人,凉薄的唇慢慢地开启:“此次本王一举夺下京都,你们四人功不可没,铁源严令五万大军,趁机出击不曾犹豫,本王甚慰,封你为上将军,继续统领边城大军,言卫身赴险境,为本王隐藏于宫中传递消息,才能让本王及时掌握皇宫动向,封为吏部尚书,庭渊,你虽与言卫同样出生入死,但你却教妹无方,更是对白梅令保管不利,差点毁了本王的大计,但念在你有功于本王,功过可抵,依旧做本王身前近身侍卫,你可有异议?”
陈庭渊出列,在楚奕譞跟前跪了下去,深深地埋下了头:“属下谢王爷恩典。”
楚奕譞点了点头,最后看向流苏,眉眼间一抹轻松闪现,问道:“流苏,你想要什么?”
流苏一惊,抬头望向楚奕譞,眼前的男子已不再是当初王府里能与他冰冷间偶尔玩笑的王爷了,如今的他可是九五至尊,虽然还未登基,但那股气势已然展露出来,流苏嘴角淡淡一笑,出列跪在楚奕譞面前:“王爷恩慈,流苏确实想向王爷讨个赏赐。”
流苏此言一出,言卫和铁源、陈庭渊具是一惊,心中不免担忧,这流苏怎的还是这般随意,如今座上的可是皇帝!
可楚奕譞却没有丝毫不悦,平和地看着流苏:“说来听听,此次突袭,你功劳最大,只要合理,本王没有不满足的道理。”
流苏嘻嘻一笑,竟是有些痞气地道:“那流苏先谢过王爷了,请王爷恩准,将初玉赐给属下……”
楚奕譞微微挑眉,看着地上低垂着脑袋看不见脸的流苏有些失笑,以为埋着头当了乌龟别人便看不到你的羞涩了?
楚奕譞扫了一眼流苏泛着粉红的耳尖,轻声笑了笑,亦是起了逗弄的心思:“本王当初就把初玉赐给你做侍卫了,为何流苏还要初玉呢?难道那丫头不尽心竭力,存有二心么?!”
流苏一惊,猛地抬头,红番茄一般的脸便瞬间暴露在了这不算太大的东暖阁里,一旁的言卫和铁源早已紧紧地抿了唇,憋了一脸的笑意,陈庭渊倒是迷迷糊糊不知道眼前二人说的什么。
流苏望着楚奕譞戏谑的眼眸,骇然失笑,有些无赖的道:“王爷……你莫要逗人家,人家可不依的……”
“噗!”一旁,言卫率先破功,吃吃地笑了起来,铁源扔在强撑,但那张脸也没好到哪里去,倒是楚奕譞听了流苏怪异的强调,有些难以消受,皱了皱眉,低喝:“准了!滚下去吧!”